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1章
凌晨三点零八分。
程怡裳紧盯电脑屏幕，双眼干涩如同蒙着一层粗布，每一次眨眼都伴随着细微的刺痛。
刚删除了一条将陆氏高层与夜店女星强行关联的热搜，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
发件人是陆恒志。
信息只有一句话：“忙完了，记得下班。”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方停顿了足足三秒，最终还是熄灭了手机屏幕。
她点开后台发布按钮，公关通稿准时上线。
原本已经迅速发酵的舆情，在这篇措辞精准的声明发布后被稳稳控制住。
后台数据刷新频率不断加快，阅读量曲线持续攀升，评论区的舆论导向也逐渐被控制在安全范围内。
冷白的屏幕光映照在她脸上，使脸色显得有些发青。
她摘下眼镜，鼻梁两侧留下两道清晰的红印，用指腹轻轻揉了揉，触感滚烫。
为了压制这场危机，她已经连续熬了三个通宵。
删帖控评需要实时监控，新闻通稿改了不下十稿，甚至连发给合作方的律师函都是她逐字敲定的。硬生生将一场可能毁掉公司声誉的性丑闻，扭转为竞争对手恶意攻击的商业手段。
可换来的，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下班”。
上午十点。
程怡裳握着转正申请表走进总裁办公室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是她从业五年来，第一次如此认真地争取一个正式身份。
“我希望转正。”
她将表格放在陆恒志面前，语气平稳。
陆恒志正在翻阅一份文件，听到后抬眼扫了眼申请表，语气平静无起伏：
“你目前的状态不是挺好吗？”
程怡裳扯了扯嘴角，笑容略显僵硬：
“我为陆氏担任了两年的项目顾问，处理过六起重大危机，控评速度在业内名列前茅。”
“但我始终是外包身份，提交的方案连署名权都没有，核心战略会议永远只能在会议室外面等待结果。”
他合上文件，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击：
“你是高级顾问，我们签的是项目合作协议，不是劳动合同。”
“你说过，只要我做出成绩就可以提要求。”
程怡裳咬了咬后槽牙，声音冷了几分。
“上次电商平台全面失控，你临时出国参加会议，是我带着团队守了三天三夜，把所有负面舆情都压了下去。当时你亲口承诺以后不会亏待我。”
“我没亏待你。”
陆恒志抬起头，眼神平静如水，“项目报酬给了双倍，年终还有额外奖金。”
“我要的不是奖金，是正式编制。”
她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重复。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陆恒志忽然轻笑一声，将申请表推回她面前：
“合作很愉快，但你不适合这里的全职职位。”
程怡裳站在他对面，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外面。
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楼下的香樟树影在地面上晃动，风一吹就碎成斑驳的光点。
而她站在这片光亮的阴影里，连名字都不属于这座写字楼。
她没有再争辩，捏着那张薄薄的申请表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下午两点半。
品牌部高层会议室内，程怡裳提前调试好投影设备。
“晨曦计划”的最终版PPT在屏幕上展开，这个项目她跟进了一个月，改了三次方案，从受众分析到明星档期都精确到小时。
刚讲了五分钟，陆恒志的声音突然打断她：“这个方案先暂停。”
程怡裳的手指停在翻页器上：“什么意思？”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语气随意地说：“魏汝宁接下了这个代言，品牌定位要调整。”
程怡裳抬头看向屏幕上的封面页，那是她昨晚熬到凌晨三点才完成的版本。
心脏仿佛被什么攥住，瞬间冰冷。
会议室里一片沉寂。
几个中层开始低声议论，有人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这才刚开始就换代言人？”
谁不知道魏汝宁是陆恒志的初恋。
刚从英国回来，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背景却硬得惊人。
听说两人只见过一面，陆恒志便推翻了原本已经推进到签约阶段的项目。
而她这个全程主导的顾问，连提前通知的资格都没有。
“你继续吧。”
陆恒志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无波，“看看还能怎么调整。”
程怡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操作，原本设定的都市女性定位被全盘推翻，临时切换成轻奢文艺风格。五分钟的临场应变，讲完时掌心全是冷汗。
会议结束后，她独自收拾电脑。
陆恒志与魏汝宁并肩走出会议室，低声交谈着，偶尔传来魏汝宁的轻笑声，仿佛她这个方案负责人从未存在过。
程怡裳坐在空荡的会议室里，对着黑屏的电脑发了很久的呆。
第2章
程怡裳一直认为，自己早已练就了刀枪不入的本领。
在陆氏工作的这两年，被临时更改方案、功劳被人夺走、甚至被当作空气，她全都默默承受了下来。
然而，当那只手表出现在年会的奖品名单中时，她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指尖狠狠地掐进了掌心。
那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纪念品。
一块旧式的机械女表，表盘边缘有一道浅浅的刻痕。
那是她小学时贪玩，用美工刀不小心划出来的。
母亲戴了十几年，直到病重卧床才摘下来，亲手交给她，说，等你将来站稳了，就戴上它，就像妈妈一直在看着你。
三个月前公司搬迁办公区，所有人都在为年终大项目焦头烂额，工位上一片混乱。
她记得非常清楚，手表当时就放在抽屉最底层的绒布盒里。
等忙完再去找时，盒子却是空的。
她私下问过清洁工，也拜托过同事留意，甚至偷偷查看过监控录像，但始终没有线索。
她没有声张，只当是有人误拿，想着也许哪天就会被悄悄送回来。
却怎么也没想到，它竟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
年会主持人举起那只手表，笑容满面地介绍：
“三等奖是一块女士腕表，由公司员工自愿捐赠，据说是一件无主物品。现在进行现场拍卖，所得款项将全部捐赠给陆氏关怀基金。”
全场响起一阵礼貌的掌声。
程怡裳死死盯着大屏幕上显示的特写画面，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起拍价五百元，有没有人出价？”
台下沉默了几秒。
“一千。”
一个清脆的女声打破寂静。
程怡裳猛然转头，看见魏汝宁举着号码牌，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这款表挺有年头的，我很喜欢。”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魏小姐真是独具慧眼。”
“和陆总一样，都喜欢有历史感的老物件啊。”
这些话像一根根细针，扎进了她的耳朵。
她握着酒杯的手指已经泛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一千五。”
她听见自己开口，声音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两千。”
魏汝宁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加价。
“三千。”
“五千。”
魏汝宁的语气始终平稳，甚至带着几分随意，仿佛只是在玩一场无关痛痒的游戏。
程怡裳却觉得，每一次加价，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她脸上。
“六千。”
她咬紧牙关报出数字，会场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主持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轻咳一声：
“六千一次，六千两次……”
“七千。”
魏汝宁的声音再次响起。
程怡裳望着她那张看似无害的脸，突然明白了。
她根本不是真想要这块表，她只是想逼自己出丑，想让自己在所有人面前失控。
“一万。”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寂静的会场中格外刺耳。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没人再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有惊讶，有同情，也有等着看热闹的。
主持人愣了一下，随即干脆地敲下槌子：
“一万一次、一万两次、一万三次，成交！”
程怡裳走上台，从主持人手中接过那块手表。
表链被打磨得锃亮，却掩盖不了岁月留下的痕迹。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时，忍不住微微发抖。
“包起来。”
她哑着嗓子说，没看任何人一眼。
工作人员连忙拿来礼盒。
她拿着盒子走下台，刚回到座位，就听见旁边有人低声议论。
第3章
“至于吗？一块旧手表花了一万？”
“你懂什么，没看到魏小姐也在争抢吗？这是在较劲呢。”
“说起来，程顾问在公司也待了两年，好像从没见陆总对她特别对待过。”
这些话像冰锥一样，刺得她心口阵阵发疼。
她端起桌上的红酒，一口喝了个干净。
酒液又苦又涩，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心里翻腾的怒火。
年会仍在继续。
到了最后一个匿名情感投票环节，主持人开始念出一个个问题。
“如果在公司遭遇信任危机，你最希望站在你身边的人是谁？”
大屏幕上，陆恒志的答案跳了出来：魏汝宁。
台下立刻响起一阵哄笑。
“共度难关的最佳搭档？”
答案依然是魏汝宁。
“你最信赖的女性同事？”
还是魏汝宁。
有人开始起哄：“陆总这分明是把票都投给初恋了啊！”
“那程顾问呢？这两年的辛苦不是白费了吗？”
程怡裳坐在座位上，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像被掏空了一样。
直到主持人说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心中最欣赏的异性是谁？”
她猛地拿起酒杯，一口气喝完，然后啪的一声放下杯子，站起身。
“没关系，”
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见，“我一个都没选他。”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宴会厅。
外面的晚风有些冷，吹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穿着单薄的礼服站在台阶上，刚掏出手机想叫车，屏幕就亮了。
是韩池骁发来的短信。
“你今晚还好吗？明天上午还有拍摄安排。”
程怡裳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迟疑了许久，才缓缓打出三个字：“我在。”
第二天上午，陆恒志的办公室里。
助理一边念着舆情报告，一边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
“陆总，情况有点不妙。昨晚的事已经上热搜了，标题是‘陆恒志年会力挺前女友，魏汝宁竞拍羞辱顾问’。”
“评论都在说您压制老员工，现在舆论对我们很不利。”
陆恒志皱紧了眉头：“是谁在煽风点火？”
“目前还查不到源头，但传播速度太快了，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陆恒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程怡裳。
但他又有些难以相信。
三年前，她还是个连在人前说话都会紧张的新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掀起这么大的舆论风波？
他打开微博，首页果然全是相关话题。
他翻看着评论，脸色越来越沉。
其中一条高赞评论写道：
“程怡裳以前在陆氏被压得太惨了吧？每次出事都是她冲在最前面，结果连个正式身份都没有。如今能翻身，全是靠自己硬撑出来的。”
下面还有人回应：“陆总这次是真的翻车了，怪不了别人。”
陆恒志关上手机，心里第一次泛起一种莫名的空虚与失落。
第4章
临川市的冬天从不下雪。
可风刮在脸上，却比刀锋还要凌厉，割得脸颊生疼。
程怡裳手里攥着刚打印出来的辞职信，从打印室走出时，正好碰见从茶水间出来的魏汝宁。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短暂交汇，又迅速错开。
魏汝宁今天穿着一袭米白色的针织裙，妆容精致，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看上去温柔又无害。
“程顾问，”她率先开口，语调轻快。
“昨晚你拍下的那块表，确实挺独特的，没想到老物件也能这么值钱。”
程怡裳神色平静，语气淡然：
“有些东西的价值，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魏汝宁微微一笑，向前靠近一步，压低声音：
“当然，也有靠感情衡量的。”
她顿了顿，眼神中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挑衅。
“但感情这东西，得有人愿意承认才算数，你说是不是？”
说完，她不等程怡裳回应，便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去。
程怡裳捏着辞职信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
她没心情和魏汝宁周旋，径直朝总裁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能听见陆恒志打电话的声音，语气冷静而坚定。
“魏汝宁下周的杂志封面必须准时出片，我不想再看到昨天那样的热搜。”
“另外，策划部那边盯紧一点，别让外包团队插手核心内容。”
“外包”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程怡裳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陆恒志回头看见是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
“进来。”
程怡裳将信封放在他桌上。
“辞职信，按流程来，两周后完成交接。”
陆恒志的目光落在信封上，没有伸手。
“你想好了？”
他的语气很轻，仿佛是在谈论一次寻常的项目变动，而不是一个共事两年的人即将离开。
“想好了。”
程怡裳站得笔直，背脊挺得像一根绷紧的弦。
陆恒志拿起信封，看都没看，直接撕成碎片，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迟疑。
碎纸屑落在桌面上，像是飘了一地的雪。
“程怡裳，你不是冲动的人。”
他重新坐下，手指轻敲桌面，节奏规律，
“华星给你多少？我可以翻倍。”
“不是钱的问题。”
“是因为韩池骁？”他抬眼，目光如刀般锐利。
程怡裳没有回答，等于默认。
陆恒志冷笑一声，仿佛终于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隐忍了这两年，就为了今天跳槽，给我难堪？”
程怡裳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却充满力量：
“我隐忍了两年，是想在这里找到一个属于我的位置。”
“但你一次次提醒我，我从来都不是这棵树的一部分，只是随时可以被替换的枝条。”
“你这是不知好歹。”
陆恒志脸色沉了下来，“你清楚现在公司有多少合作项目是你负责的？你说走就走，谁来收尾？”
程怡裳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让：
“留给那个一直把我当工具的人。”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在为一个不被尊重的自己，选择及时止损。”
陆恒志盯着她看了许久，声音冷得像冰：“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离开。”
程怡裳忽然笑了，笑容很浅，却带着一丝讽刺：
“那你最好祈祷，能拦得住华星的并购案。”
陆恒志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程怡裳瞥了一眼他桌上的文件夹，那是她之前负责的子项目资料。
“我负责的那个子项目，你最好亲自核对一下供应链的资金调拨记录。”
她语气平淡，“从上个月我提出更换合作方开始，已经有几家核心供应商，不再是陆氏的了。”
陆恒志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指节泛白：“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程怡裳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眼神平静，“我只是在和更认可我专业能力、更有诚意的人合作。”
陆恒志一拳砸在桌上，文件四处飞散：
“你策反我旗下的合作方？你早就有跳槽的打算，对吧？”
程怡裳站在原地不动，目光清澈地望进他眼里：
“你真觉得，我是一个可以随意驱使、用完就丢的工具？”
“用得上就招来，用不上就踢开？”
“陆恒志，你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我了。”
“你就这么恨我？”
陆恒志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又被轻轻敲响。
是公关部新来的实习生，一脸慌张地站在门口：
“陆总，不好了，网上有人爆料说我们公司早期的一个策划案，疑似抄袭华星的模板。”
陆恒志猛地回头：“什么？”
程怡裳看着他惊慌的样子，缓缓开口。
“我手头有一份原始策划初稿，时间标注得很清楚，内容完整，一直保存在我个人邮箱里。”
她顿了顿，强调道：“不属于陆氏。”
“你敢放出去！”陆恒志的声音里带着威胁。
“已经放了。”程怡裳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他心上。
她说完，转身越过他，径直走出办公室。
身后，是陆氏高层群瞬间炸开的消息提示音，和陆恒志压抑不住的怒吼。
程怡裳站在电梯口，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里那个置顶的联系人。
是韩池骁。
她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辞了。
不到十秒，手机震动了一下。
韩池骁回了两个字：接你。
程怡裳看着那两个字，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不是感动。
是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酸涩。
她真的，终于自由了。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门。
程怡裳走了进去，没有回头。
身后的一切，无论好坏，都成了过去。
她不再眷恋。
第5章
程怡裳进入华星的步伐比预想中快得太多。
前一晚刚提交完入职材料，次日清晨八点未到，人事部的来电便已响起。
“程小姐，韩总亲自指定您负责无界项目，我们今天下午可以安排您与他面谈。”
她轻声应下，待挂断电话后才慢慢回过神来，心头泛起一丝恍惚。
无界是华星今年力推的重点项目，资源配置极其充足，她没料到一入职就会被委以如此重任。
下午两点，程怡裳准时抵达华星传媒总部。
踏入顶层总裁办公室时，韩池骁正坐在桌前翻阅文件。
他比财经杂志上的形象更具威压，五官深邃而冷峻，整个人散发着不容靠近的气场。
“韩总。”
她递上自己的简历，语气维持着职业性的疏离。
韩池骁抬眼，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两秒，才缓缓开口。
“你在陆氏担任了两年项目制顾问？”
“是。”
“处理过六起重大危机事件，平均控评效率在业内领先。”
他翻着简历，语气平静无波，“能否独立完成舆情监测、危机公关及方案撰写全流程？”
“可以。”
程怡裳点头，又补充一句：
“我主导的七个项目，投资回报率均超过行业平均水平。”
韩池骁终于合上简历，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
“背景调查显示，你在陆氏权限有限，核心项目只能参与执行，无法参与决策。”
“是。”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接手无界吗？”
程怡裳沉默片刻，如实作答：
“可能是因为我对陆氏的运作机制比较熟悉，而无界的主要竞品，正是陆氏旗下的同类产品线。”
韩池骁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
“有点意思。”
这场谈话只持续了五分钟。
走出办公室时，公关总监已在门口等候，亲自带她熟悉团队成员。
“程总监，无界的前期筹备已经启动，目前代言人人选尚未确定，韩总交代由您全权负责。”
程怡裳接过项目资料，指尖触及纸张的一刻，清晰感受到心脏在胸腔中有力跳动。
这是一种久违的信任感。
第二天，陆恒志便从同行口中得知程怡裳跳槽至华星的消息。
他猛地将文件摔在桌上，脸色阴沉如墨。
“她竟敢投奔韩池骁？”
魏汝宁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涂抹指甲油，语带讽刺：
“你不是一直说她没多大能耐吗？看来华星真是无人可用。”
陆恒志没有回应，眉头紧锁成结。
他太清楚无界项目的重要性。
华星今年的战略重心几乎全压在这个项目上，韩池骁敢于将它交给程怡裳，显然是寄予了极高期望。
“她一个人撑不起这么大的项目。”
陆恒志低声说道，仿佛是在安慰自己。
第6章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程怡裳的行动却让所有人跌破眼镜。
入职第三天，她便重新整理了无界新品代言发布会的筹备流程。
将原本繁复的三轮面试精简为一轮定向邀请，直接节省了30%的预算。
更令人惊讶的是，她主动联系了两位曾在陆氏合作过的模特，依靠过去积累的资源与精准的条件匹配，硬生生将代言费用压低至市场价的七成。
业内都知道程怡裳效率高，但没人预料她能做到如此程度。
第五天，程怡裳亲自前往天际大厦，与华星旗下的影星楚彦宸商谈代言合约。
楚彦宸因最近几部剧的口碑崩塌，路人缘跌至谷底，正面临事业瓶颈。
起初他仍摆出大牌姿态，直到程怡裳将一份数据报告推到他面前。
“楚先生，您当前的舆论风评比魏汝宁还低12个百分点。”
她指着图表上的曲线对比，语气冷静。
“签下这个代言，我无法承诺您一定能翻身，但我可以确保未来三个月内不会出现任何负面舆情。”
楚彦宸盯着报告沉默了整整五分钟，最终在合约上签下了名字。
程怡裳走出天际大厦时，阳光炽烈，刺得人睁不开眼。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恒志发来的消息。
“挺厉害的嘛。”
“跳槽第一件事就是抢我项目？”
她看了一眼，便关闭了对话框，随即转身拨通了华星法务部的电话。
“我需要为无界项目的所有物料申请版权备案，包括宣传文案、视觉设计以及视频素材。”
陆恒志收到消息时，正参加一个行业峰会。
他握着手机，指节泛白，周身弥漫着低气压，连身旁的合作方都不敢开口搭话。
当天下午，他让助理在几个行业群中散播了一句话。
“某些人刚离开老东家就抢项目，仗着过去的人脉打感情牌，未免太不讲职业操守。”
不到十分钟，这段话便被营销号截图发出，标题直接写成：陆氏总裁怒斥前顾问，疑似因跳槽后争抢资源。
网络瞬间沸腾。
而此时的程怡裳，正在为无界首次发布会做最后确认。
发布会前夜，有记者混入了华星大厦的彩排现场。
话筒突然递到她面前，记者的问题尖锐又直接：
“有人说你是靠陆总上位的，现在又跳槽到华星，是不是早就和韩总有一腿？”
程怡裳望着镜头，忽然笑了。
“我和陆总共事了两年，一起应对过五次品牌危机。”
她的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两年间，他从未让我的名字出现在任何正式场合的名单上。”
记者愣住了，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率。
“现在我在华星，每一份方案都有我的署名。”
程怡裳继续说道：“你说我靠他上位？那这两年我深夜写下的公关稿、硬着头皮出席的发布会，难道都是靠他躲在背后完成的？”
第二天上午，无界新品发布会正式开始。
程怡裳站在舞台侧幕，看着场内的灯光、设备、主持人全部就位，掌心微微出汗。
台下嘉宾云集，连品牌最大的投资人都亲自到场了。
韩池骁也来了，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后排，目光扫过来时，对她点了点头。
没有多余的话语，却像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本次无界项目的代言人是楚彦宸！”
随着主持人的宣布，聚光灯打向舞台中央，楚彦宸从容地走上台，整个流程流畅自然。
程怡裳站在侧幕，看着这一切，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以项目主导者的身份，真正掌控全场。
没有人中途打断她的方案，没有人临时替换她的决策，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能立刻得到回应。
目光扫过台下时，她看见了陆恒志。
他站在人群外围，没有坐下，只是静静地望着。
看着她向媒体陈述数据，看着她回答问题，看着她从容应对每一个突发状况。
那一刻，程怡裳忽然意识到。
他现在只能站在外面看着她，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轻易掌控她的人生了。
发布会结束后，“围观前女友发布会”词条迅速冲上热搜。
有媒体评论称，过去她是陆氏的影子，如今她是华星的主角。
程怡裳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她站在镜子前卸妆，看着镜中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张脸，不再属于任何人的附属品。
它只属于程怡裳自己。
第7章
陆恒志真正开始坐立不安，是在无界代言发布会召开前三天。
华星发布了一则公告，言辞简洁却分量极重。
“无界项目主创负责人程怡裳将亲自主持品牌发布会，并同步公布合作代言人及年度推广战略。”
程怡裳的名字，第一次如此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主办方名单的首位。
更令他刺目的，是这个项目原本是陆氏志在必得的资源。
代言人楚彦宸此前已经与陆氏签署了意向合同，只差最后签字盖章。
是魏汝宁以艺人档期冲突为由，坚持要换一个更契合她气质的新面孔，才让华星抓住了机会。
陆恒志尝试联系场地合作方，想给发布会制造点阻碍，却被告知合同已经生效，且华星支付了全额违约金作为保障。
他又试图通过关系压下华星的宣传稿件，结果发现几家主流媒体都接到了华星的独家专访邀请，根本不予回应。
“陆总，对方这次准备得非常充分。”
助理小心地汇报着，“而且业内都在传，程怡裳的能力远超我们的预期。”
陆恒志握着手机，指节泛白。
他第一次意识到，那个曾经在他面前连转正申请都不敢大声提出的程怡裳，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被他轻易掌控的前顾问了。
发布会前一天，华星大厦灯火通明。
程怡裳站在二十楼的会议室里，大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流程安排。
她语气平稳地向团队成员逐一确认每一个细节。
团队成员都清楚，这场发布会对程怡裳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是无界项目的首次亮相，更是她离开陆氏之后的首场战役。
没人敢懈怠，每个人都专注地核对各自负责的部分。
程怡裳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既不兴奋也不紧张。
就像过去两年里，她处理每一次危机公关时一样冷静。
晚上八点，韩池骁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个外卖袋。
“还在忙？” 他扬了扬手中的袋子，“看来你是打算在这儿过夜了。”
“再核对一遍流程，完事就走。”
程怡裳头也没抬，目光仍盯着屏幕上的议程表。
韩池骁把外卖放在桌上，顺势坐在她旁边的桌角：“你比传闻中更拼。”
程怡裳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你要是三年前被人当众推翻准备了一个月的方案，三年后也会想证明自己。”
韩池骁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语气平静地问：
“需要我去现场撑场吗？”
“你不是从不参加这种活动？”
“但你的这场值得。”
程怡裳的心微微一颤。
她看着韩池骁认真的眼神，忽然明白，自己的世界里，已经不再只有退让这两个字了。
发布会当天早上，临川会议中心外挤满了媒体记者。
网络上的热搜预告早已挂出。
甚至有人翻出了她之前在陆氏年会被冷落的视频。
中午十二点整，会场灯光准时亮起。
程怡裳身穿一套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上主舞台。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能清晰听见。
“各位媒体朋友，合作方代表，大家好。” 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稳如磐石，“我是本次无界战略项目负责人，程怡裳。”
她站姿挺拔，握着麦克风的手稳如泰山。
“过去三年，我曾多次担任品牌危机的幕后顾问，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露面。”
“今天，是我第一次以项目主理人的身份，站在这里。”
“我没有深厚的背景，没有强硬的靠山，在入职华星前，连个正式的总监头衔都没有。”
“我只有一个事实可以证明自己：我参与策划的项目，投资回报率全部高于行业平均水平。”
“有人说我靠情感上位。”
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仿佛在回应某些传言。
“我只想问一句，过去三年里，有谁给过我一个正式的名分和认可？”
台下开始出现低声议论，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
“从今天起，我只靠实力说话。”
话音落下，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发布会在有序中继续进行。
到了媒体提问环节，果然有人抛出了尖锐的问题。
“程小姐，对于外界质疑你利用情感炒作的说法，你怎么看？”
程怡裳的回答干脆利落：
“情感不是商品，不该成为女性在职场中唯一的解读方式。”
“如果我真的想利用谁，就不会选择一个从不肯承认我身份的老板。”
这句话如同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戳破了某些人的伪装。
而陆氏方面，整日未对任何媒体的询问做出回应。
发布会结束后，程怡裳走进后台休息室，刚脱下高跟鞋，就看到脚后跟已经磨出了一片红痕。
她捧着一杯热水坐下，韩池骁端着一杯热可可走了过来。
“你赢了。” 他说。
程怡裳笑了笑：“还谈不上赢，只是终于不用再躲在别人的名字后面了。”
当天深夜，陆恒志独自坐在办公室里。
电脑屏幕上，是程怡裳发布会的回放视频。
她站在聚光灯下，冷静、自信、锋芒毕露，完全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在公司走廊里低声请示、默默补锅的程怡裳。
他按下暂停键。
画面定格在她说出“从未被承认”时的神情，平静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陆恒志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错过了。
而程怡裳，已经不屑于再等他的认可了。
第8章
无界发布会的热度尚未消退，程怡裳已经全身心投入到后续的宣传策划中。
她的办公室位于韩池骁隔壁，两者之间仅隔着一扇磨砂玻璃门。
这几日，那扇门总是微微开启着一道缝隙。
程怡裳正专注于整理媒体反馈信息，同时分析相关数据报告，偶尔抬头，便能望见韩池骁坐在办公桌前处理事务的侧影。
他始终神情专注，眉头轻皱，指尖敲击键盘的节奏稳定而有力。
某个午后，程怡裳正在修改一份推广计划书，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轻微的争执声。
是公关部的实习生，带着哽咽的声音向韩池骁汇报：
“韩总，网络上出现了一些匿名帖子，声称程总监的无界方案抄袭了陆氏的旧案。”
程怡裳握笔的手微微一顿。
果然，陆恒志不会就此罢休。
她刚想起身查看情况，韩池骁的声音已从门外传来，冷静而坚定：
“把链接发我，同时通知法务部，准备律师函。”
“但对方没有留下真实身份，我们无法确定来源。”
“找不到就查，查不到就压。”
韩池骁的语气毫无回旋余地，“让技术部彻查所有带节奏的账号IP，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操纵。”
实习生连忙答应后离开。
程怡裳站在门口，正准备转身回办公室，韩池骁的目光已落在她身上：“听到了？”
她点头回应：“抱歉，给公司添麻烦了。”
“这不是你的麻烦，是华星的麻烦。”
韩池骁起身走到她面前，“你是华星项目的负责人，有人攻击你，就是在攻击华星。”
他目光坦然坚定，毫无怀疑之意。
程怡裳心头一阵温暖：“我会处理好的。”
“一起。”
韩池骁说，“你负责提供证据链，我负责清除障碍。”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几乎都留在办公室中处理此事。
程怡裳翻出三年前在陆氏任职时所写的类似方案初稿。
与无界方案进行比对，她标注出其中的核心差异与创新点，梳理出完整的时间线，以证明该方案为她独立创作完成。
韩池骁则动用自身人脉，迅速查出那些匿名帖子均出自同一家营销公司，而这家公司最大的客户正是陆氏。
当天下午，华星官方账号发布了一份详尽的说明文，附有程怡裳三年前的初稿截图及无界方案的完整创作记录，逻辑清晰、证据充分。
舆论随之逆转。
网友们纷纷嘲讽陆氏输不起，竟用如此低劣手段抹黑对手。
危机解除当晚，已接近十一点。
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人。
程怡裳正在整理文件，忽然听到韩池骁开口：
“咖啡快凉了。”
她回头，看到桌角放着一杯热咖啡，是她最爱的拿铁，未加糖。
“什么时候买的？”
“刚刚让助理送来的。”韩池骁走到她身边，“忙了两天，放松一下。”
程怡裳端起咖啡，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至心底：“谢谢。”
“谢我什么？”
韩池骁注视着她，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程怡裳脸颊微红，避开了他的目光。
办公室一时陷入寂静，唯有窗外的夜景在无声流淌。
她低头轻啜咖啡，忽然听见韩池骁低声道：
“发布会那天，你站在台上，光芒四射。”
她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望向他。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藏着一片星空：“我不是在恭维你。”
程怡裳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觉喉咙有些发紧。
韩池骁忽然抬手，轻轻拂去她肩上的一缕碎发，指尖短暂地触碰了她的肌肤。
两人皆是一怔。
韩池骁率先收回手，语气恢复平稳：“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程怡裳点头，看着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仍站在原地，手中端着咖啡，心跳尚未平复。
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玻璃洒落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低头看着咖啡杯中自己的倒影，忽然露出一抹微笑。
或许，有些事情，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次日清晨，程怡裳刚抵达公司，便收到韩池骁的消息：“今晚举办庆功宴，不得缺席。”
她望着屏幕，指尖在对话框上停留片刻，最终回了一个“好”字。
第9章
无界发布会的庆功宴结束时，已是深夜十一点。
程怡裳站在酒店门口等待车辆，夜风裹挟着细雨拂过脸颊，带来一丝湿冷。
她正低头查看手机上的打车软件，一辆黑色轿车悄然停在她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韩池骁棱角分明的侧脸。
“上车。”他话语简洁。
程怡裳愣了一下：“不用麻烦了，我已经叫了车。”
“雨势太大，打车不方便。”
韩池骁指了指她被雨水浸湿的肩头，“上来吧，正好顺路。”
她犹豫片刻，还是拉开门坐进了车内。
车内暖气充足，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韩池骁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毛巾：“擦一擦。”
“谢谢。”程怡裳接过毛巾，指尖不小心碰触到他的手背，两人同时一怔，迅速移开视线。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雨刷器来回摆动的声音。
程怡裳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听见韩池骁开口：
“今天在台上，你很出彩。”
她握着毛巾的手紧了紧，轻声回应：“是项目本身足够优秀。”
“不。”韩池骁注视着前方，语气坚定，“是你让它更加出色。”
程怡裳转头看他，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交错闪烁，看不清神情。
她忽然想起刚入职那天，他只用了五分钟就确定了她的职位，那时她以为是运气好，如今才慢慢意识到，也许那是他早已做好的决定。
“为什么是我？”她忍不住问。
韩池骁转动方向盘，车子平稳地转过一个弯道：
“三年前，陆氏那次电商危机，你用三个小时写出的公关方案，我看过。”
程怡裳怔住了。
那件事她记忆犹新，当时陆恒志在国外，所有压力都落在她一人肩上，她连续熬了两个通宵，才把舆情压住。
但那份方案，她只提交给了陆氏内部，从未对外公开过。
“我有个朋友在陆氏公关部。”韩池骁淡淡地解释，“他说，那是他见过最漂亮的绝地反击，可惜署名栏是空的。”
程怡裳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一下，有些酸涩。
原来早在那时，就有人看见了她的努力。
车子停在了她住的公寓楼下，雨已经小了许多。
程怡裳解开安全带，正准备道谢，韩池骁忽然开口：“周末有空吗？”
“啊？”
“我妈让我回家吃饭，”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她说想见见你。”
程怡裳顿时僵住，心跳仿佛漏了一拍：“韩总，这不太合适吧。”
“就当是帮个忙。”韩池骁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认真。
“我妈最近总催我相亲，你去了，能帮我挡一阵子。”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却让程怡裳莫名有些慌乱。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
“不会。”韩池骁语气温和了些，“就说是项目合作方，她不会多想。”
程怡裳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点头答应：“好。”
周末去韩家老宅那天，程怡裳特意穿了一条素雅的连衣裙，化了淡妆。
韩池骁来接她时，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很漂亮。”
程怡裳脸颊微红，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头发：“谢谢。”
韩家老宅是一栋雅致的中式院落，韩母是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士，看到程怡裳时，眼里闪着光，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态度亲切得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席间，韩母不停地给程怡裳夹菜，目光在她与韩池骁之间来回扫视，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程怡裳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悄悄踢了踢韩池骁的脚。
他不动声色地接话，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工作，替她解了围。
饭后，韩池骁送程怡裳回去。
车子驶离老宅，两人都松了口气。
“抱歉，我妈她……”
韩池骁正想解释，却被程怡裳打断。
“阿姨很亲切。”
她笑了笑，“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
韩池骁握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忽然问：
“如果不是帮忙，你愿意来吗？”
程怡裳心跳猛地一颤，转头看向窗外，避开他的目光：
“韩总，我们还是谈工作吧。”
韩池骁没有继续追问，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但这一次，沉默中似乎夹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回到公寓楼下，程怡裳正准备下车，韩池骁忽然叫住她。
“程怡裳。”
她回头。
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我不是在开玩笑。”
程怡裳的心跳瞬间紊乱，指尖紧紧攥住包带。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不太合适，”韩池骁声音低沉而清晰。
“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对你的欣赏，远不止于工作。”
夜风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带着草木的清香。
程怡裳望着韩池骁深邃的眼眸，里面映着路灯的光，也映着她的影子。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她只是轻轻说了句“我知道了”，便匆匆下了车。
回到公寓，程怡裳靠在门后，心跳依旧急促。
她走到窗边，看着韩池骁的车在楼下停了许久才缓缓驶离。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韩池骁发来的消息。
“早点休息，不用急着给我答案。”
程怡裳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停留许久，最终还是锁了屏。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见面时都默契地没有再提那晚的事，依旧专注于工作。
但有些东西，已经在悄然改变。
韩池骁会记得她喝咖啡不加糖，会在她加班时让助理多准备一份晚餐。
会在她遇到难题时，不动声色地给出恰到好处的提示。
程怡裳也会在韩池骁皱眉看文件时，默默泡一杯热茶放在他手边，会在他因会议错过饭点时，把自己的便当分给他一半。
这种若即若离的关心，像藤蔓一样悄悄生长，缠绕在两人之间。
第10章
无界项目荣获年度最佳营销奖的那一天。
庆功宴上，程怡裳被接连敬酒，喝了不少，头昏脑胀。
韩池骁为她挡了几轮，最终还是决定提前送她回家。
车子停在她公寓楼下，程怡裳刚解开安全带，准备推门下车，却被韩池骁轻轻拽住了手腕。
他的手掌温暖，传递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度。
“程怡裳，”韩池骁的声音在静谧的车厢里格外清晰，“现在，能给我一个答复了吗？”
程怡裳回过头，借着微醺的勇气，直视他的眼眸：
“你想要什么样的答复？”
“做我的女朋友。”
他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是用来应付的挡箭牌，也不是合作对象，是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
程怡裳的心跳仿佛要冲出胸腔，她望着韩池骁认真的神情，忽然轻笑。
“韩池骁，你知道我过去……”
“我知道。”他打断她，“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缓缓靠近，额头几乎要贴上她的：
“我要的是现在的你，程怡裳。”
温热的呼吸轻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淡淡的酒香。
程怡裳缓缓闭上眼睛，轻轻点头。
当她再次睁开眼，看到韩池骁眼中骤然亮起的光芒，仿佛整片夜空都被点燃。
那一夜，程怡裳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手机忽然亮起，是韩池骁发来的信息。
“想了想，还是直接做我未婚妻吧，更稳妥。”
后面附着一张戒指的照片。
程怡裳看着那条消息，笑着笑着，泪水却悄悄漫上了眼眶。
她回了一个字：“好。”
窗外的月光从窗帘缝隙间洒落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柔和的光痕。
程怡裳轻轻按了按胸口，心跳平稳而坚定。
第11章
当程怡裳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时，她正在整理无界公司第二季度的推广数据。
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个好友请求，备注只有一个字：魏。
头像是一张模糊的山景照片，看不出任何具体信息。
程怡裳盯着这个请求看了五秒钟，手指在屏幕上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通过。
她想看看，魏汝宁到底想说什么。
刚通过验证，对方的消息就立刻弹了出来。
“我们其实没必要站在对立面。”
程怡裳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没有立刻回复。
一分钟之后，第二条信息传了过来。
“过去的事，我知道让你很难受。”
“但我回国真的不是有意针对谁，很多决定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程怡裳盯着这两句话，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身不由己？
抢项目是身不由己？
用别人母亲的遗物做拍卖品也是身不由己？
年会上一次次挑衅也是身不由己？
她轻轻敲击屏幕，回复了一句：“你不该在年会上拍那块表。”
魏汝宁的回应很快。
“那真的是个意外，我完全没想到那块表对你意义那么重大。”
“是吗？”程怡裳冷笑一声，打字回道，“现在你明白了。”
对话框沉默了两分钟。
魏汝宁发来最后一句：“你现在的表现很好，发布会我看过了，非常专业。”
程怡裳没有再回复，直接关掉了聊天界面。
她太了解魏汝宁的作风了，表面示好，实则句句设局，想试探她的情绪和态度。
过去在陆氏，她吃过太多这样的亏。
第二天早上七点，程怡裳还没到公司，手机就开始不断震动。
“女强人顾问与前任现任私下交锋”的话题，带着爆字冲上了热搜。
点进去一看，是一组微信聊天截图。
截图中，她的头像和ID清晰可见，对话内容被截取得断断续续。
只剩下她那句“你不该拍那块表，现在你知道了”，看起来像是咄咄逼人。
评论区已经彻底沸腾。
“都离职了还揪着不放？格局太低了吧。”
“说魏汝宁挑衅，我看她自己才是咄咄逼人吧？”
“肯定是为了争男人，不然谁会去管前任的现任在做什么？”
程怡裳坐在出租车后座，看着这些评论，指尖冰冷。
她早就知道，魏汝宁不会无缘无故加她微信。
公关部的电话很快打了进来，语气焦急：
“程总，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先压一下热搜？”
“先别动。”
程怡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把完整的聊天记录整理出来，尤其是她主动加我好友、试探我的部分，全部截图保存。”
“明白！”
“另外，查一下最早发布截图的账号，看看背后是谁在操控。”
挂了电话，程怡裳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阳光正好，透过车窗洒进来，却无法温暖她内心的寒意。
她曾以为离开陆氏，就能摆脱这些没完没了的纷争。
没想到，魏汝宁依旧像一块顽疾，怎么也甩不开。
第12章
抵达公司楼下时，程怡裳刚迈出车门，就被早已等候在门口的记者团团围住。
“程小姐，请问你和魏汝宁之间的聊天记录是否属实？”
“你对陆总是否还抱有感情？”
“你添加魏汝宁微信，是出于挑衅的意图吗？”
各种提问如子弹般接连袭来，闪光灯频闪得让人睁不开眼。
程怡裳停下脚步，没有回避镜头，语气冷静却坚定地回应：
“聊天记录属实，但并不完整。”
“至于我为何加她微信，”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的记者群，“你们不妨去问问她，为何拿着不属于自己的手表，在年会上大做文章。”
记者们一时愣住，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抛出关于手表的质疑。
程怡裳没有再多解释，径直走进了大楼。
在电梯里，她遇见了韩池骁。
他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眉头微蹙：“热搜的事你看到了？”
“嗯。”
“需要我出面处理吗？”
程怡裳轻轻摇头：“我想自己解决。”
韩池骁注视着她眼神中的坚定，点头说道：“需要帮助随时找我。”
电梯门打开，程怡裳正要迈步出去，韩池骁忽然叫住她：“记住，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程怡裳心头微微一颤，回头对他露出一抹微笑：“我知道。”
上午十点，华星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篇长文，并附上了完整的聊天记录截图。
从魏汝宁主动申请好友，到她试探性地接近，再到程怡裳简短的回应，整个过程清晰明了。
声明中写道：程怡裳女士从未插足任何私人情感问题，本次事件系对方恶意剪辑聊天内容、刻意引导舆论所致。本公司将保留依法追究的权利。
这则声明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那些造谣者的脸上。
评论区的舆论迅速发生转变。
“卧槽，这是反杀啊！魏汝宁竟然是主动联系套话？”
“前面说程怡裳纠缠的，来看看完整的聊天记录好吗？”
“人家只说了两句话，怎么就成了纠缠？魏汝宁这手段也太低了吧？”
“为程怡裳感到心疼，换个工作还被前任现任联手围攻。”
陆氏集团的公关部原本正为魏汝宁准备澄清稿。
助理拿着手机冲进陆恒志的办公室：“陆总，华星发布了声明，还附上了完整的聊天记录。”
陆恒志接过手机，脸色越看越沉。
魏汝宁也在办公室里，看到那些截图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是的，我没有那样做。”
“够了。”
陆恒志打断她，声音里压抑着怒火，“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问问她，能不能别再针对我。”
魏汝宁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针对你？”陆恒志冷笑一声，指着屏幕上的记录。
“是你先加她的微信，是你先提起过去的事，是你被拒绝后故意放出截图抹黑她！”
他第一次对魏汝宁发这么大的火，语气中满是失望。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任性，没想到你竟然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魏汝宁被他吼得愣住，眼眶瞬间泛红：
“你以前从不会这样对我，是不是还在想着她？”
陆恒志没有回答，只是疲惫地挥挥手：“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魏汝宁望着他冷漠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咬着嘴唇，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陆恒志一个人。
他重新看向华星的声明，目光停留在程怡裳那句“你不该拍那块表”上，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他终于明白，有些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
而那个被他亲手推开的人，正以自己的方式，一步步走向光芒万丈。
华星的会议室中。
程怡裳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反转的舆论，轻轻吐出一口气。
韩池骁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将其中一杯放在她面前：“事情解决了？”
“嗯。”
程怡裳拿起咖啡，指尖终于感受到一丝暖意，“谢谢你。”
“谢谁？”韩池骁在她身旁坐下。
程怡裳微微一笑：“谢谢帅气的未来老公一直陪在我身边。”
韩池骁看着她眼中的笑意，忽然觉得，那些围绕着她的流言蜚语，都成了衬托她光芒的背景音。
他端起自己的咖啡，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子：“以后，这种事不需要你一个人扛，我们已经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了。”
程怡裳心跳微微一滞，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落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清楚地映着她的倒影。
她低下头，掩饰住脸上泛起的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的阳光愈发明媚，透过玻璃洒进会议室，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温暖而明亮。
第13章
程怡裳辞职后的某个夜晚，陆恒志猛地将手中的手机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玻璃碎裂的声响在空荡的办公室中显得尤为刺耳。
他一个人待在昏暗的房间里，桌上还堆着尚未审阅的策划方案，但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心中翻腾的，是三年前那个彻夜未眠的夜晚。
那时他临时安排程怡裳上线处理一起突发的公关危机，她抱着笔记本电脑在茶水间通宵撰写公关稿，凌晨三点四十分将初稿发给了他。
那天早上他匆匆扫了一眼，只淡淡地说了句“写得不错，明早九点准时发布”。
他清楚地记得她当时眼睛通红，却还是笑着回应：“好的，陆总。”
可他从未说一句感谢，也从未意识到，这个总是默默替他解决麻烦的女人，终有一天会不再听命，不再等待。
陆恒志在办公室里坐到了天亮，窗外透出微光时，他才缓缓起身，仿佛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第二天上午，各大媒体纷纷发布了相关报道。
“是陆总放出的消息。”华星法务部在紧急会议上汇报。
“他通过几个熟悉的媒体渠道施压，直接削减了我们几个合作品牌的预算近一半，逼我们撤换程总监。”
“是否立即采取反制措施？”副总皱着眉问道。
程怡裳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没有立刻回应。
她打开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无界项目的宣传图。
背景是红底黑字的设计，那是她刚进入华星时，在新办公位拍的，身后椅子上还挂着她带来的备用西装。
沉默片刻后，她轻声开口：“我们发表一份声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以我个人的名义。”
第14章
当天下午，华星品牌官方账号发布了一则措辞严谨的公开声明：
华星项目负责人程怡裳女士与前雇主已无任何关系，由其独立负责的项目均拥有完整的原创知识产权。
对于近期出现的恶意压价以及不实舆论引导，我司将保留依法追究相关责任的权利。
声明发布不到一个小时，评论区便彻底沸腾。
“这就是你们说的靠男人上位？人家可是正经的法律顾问出身好吗！”
“陆氏这是输不起？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
“之前年会上怎么对人家的，现在人家靠实力站稳脚跟了，就开始慌了？”
更有网友翻出了三个月前，程怡裳与陆氏某供应商洽谈合作时的录音片段。
录音中，她的声音专业冷静，逻辑清晰，最终成功帮助陆氏稳住了一个濒临解约的重要客户。
此时的陆氏办公室内，陆恒志正听着助理读完这份声明，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魏汝宁站在他办公桌前，神情中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慌张：
“现在怎么办？舆论对我们越来越不利。”
“你觉得我现在回应，还能挽回什么？”陆恒志语气压抑，怒意暗涌。
“也不能就这么忍了。”
“她敢发声明，我就敢在她项目上做手脚。”
“但她现在有韩池骁。”魏汝宁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凝滞。
魏汝宁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陆恒志最后的反抗念头。
他不得不承认，程怡裳能调动的资源，已经完全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名字越来越响亮，地位越来越高，身边的光环也越来越耀眼。
而他，连一句像样的道歉，都已经没有资格再说出口。
晚上十点，程怡裳加班结束后走出华星大厦，发现韩池骁的车正停在门口。
他摇下车窗，对她露出一个微笑：“上车。”
程怡裳坐进副驾驶座，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
“刚从家里带过来的，还是热的。”他把保温桶递给她，“你晚饭没吃。”
“太忙了，就忘了。”
程怡裳打开保温桶，里面是她最爱的海鲜粥。
“今天网上的事情，要不要我出面处理？”
韩池骁启动车子，语气自然地问。
“不用。”程怡裳喝了一口粥，胃里涌起一阵暖意，“他们想说什么，随他们说去。”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我只在意，我的决定有没有让我后悔。”
她转头看向韩池骁，眼神清澈坚定，“目前为止，没有。”
韩池骁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就好。”
“我已经不想回头看了。”
程怡裳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夜景，轻声说道。
韩池骁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
窗外是凛冽的冬夜寒风，车内却一片温暖如春。
第15章
程怡裳完成南方城市的公干，走出机场抵达大厅时，已是晚间七点。
华星的专职司机早已在出口等候，一见她出现，立刻迎上前，接过她的行李箱：
“程总，韩总交代说您辛苦了，让我直接送您回家休息。”
“谢谢。”
程怡裳微微颔首，正准备上车，前台的来电却在此时响起。
“程总，楼下有位陆先生在等您。”
“我们按规矩拦住了他，但他坚持不离开，说会一直等到您回来。”
程怡裳微微蹙眉。
陆恒志。
她原以为，自从那场发布会和聊天记录风波之后，他应该会收敛一阵。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后，她对司机说道：“不去家里了，去公司。”
司机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回应：“好的。”
车子驶离机场高速时，程怡裳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灯光，忽然感到一阵疲惫。
她曾以为，离开陆氏，就能彻底摆脱这些无休止的纠缠。
看来，是她太天真了。
华星大厦楼下，果然还站着陆恒志。
他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衬衫领口松散了些。
被风吹乱的发丝略显凌乱，却依旧站姿笔挺，像一座固执的雕像。
程怡裳下车走到他面前时，他才缓缓抬起头。
路灯的光线洒在他脸上，能清楚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
“你来了。”
他开口，声音有些低哑。
“陆总找我，有什么事？”
程怡裳的语气很平静，刻意拉开彼此的距离。
“我们能找个地方聊聊吗？”
“不必了。”
程怡裳轻轻摇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四周偶尔有下班的员工路过，投来好奇的目光。
陆恒志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你非要这样冷淡地把我拒之门外吗？”
“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需要私下沟通的。”
程怡裳看着他，“如果是为了之前的事，华星的声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不是为了那个。”
陆恒志向前一步，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意，“我是想问你，你跳槽到华星，是不是早就和韩池骁串通好了？”
程怡裳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事：
“陆总，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该休息一下？”
“我在问你话！”陆恒志的声音陡然提高，“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爬上韩池骁的床？所以才处心积虑地离开陆氏，抢走无界项目？”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进程怡裳的心里。
她脸上的冷静瞬间崩裂，眼神冷得像冰：“陆恒志，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不是早就和他上过床？”
“够了！”
程怡裳厉声喝止，抬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
“你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不堪吗？”
她死死盯着陆恒志，眼神中透出深深的失望，“我在陆氏待了两年，为你处理过多少危机，你心里真的不清楚吗？”
“我为了项目通宵加班的时候，你在和魏汝宁约会。”
“我为了给公司挽回损失，放下尊严去求人的时候，你在国外度假。”
“现在我靠自己的实力站稳脚跟，你却觉得我是靠男人上位？”
程怡裳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针，带着刺骨的寒意。
陆恒志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觉得我是靠韩池骁？”
程怡裳忽然笑了，笑容里满是讽刺，“那你告诉我，我在陆氏拿到的那些项目奖金，是不是也是靠你？”
“你当年夸我能力强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我是靠不正当手段？”
一连串的质问，让陆恒志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程怡裳从手提包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边角已经有些泛黄。
她将信纸展开，递到陆恒志面前。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陆恒志低头看去，上面是娟秀的字迹，密密麻麻写满了三页纸，开头写着“致恒志”。
那是三年前，程怡裳鼓起勇气写下的告白信，却始终没敢交给他。
“这是我三年前写的。”
程怡裳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彻底释怀的决然，“当时没敢给你，是因为怕你困扰，怕你拒绝。”
陆恒志瞳孔微缩，盯着那封信，手指微微颤抖，像是想接，又不敢接。
程怡裳却没有给他机会。
她收回信纸，当着他的面，一片片撕碎，然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以前的程怡裳，确实喜欢过你，喜欢到愿意为你承受所有委屈，喜欢到连让你知道都不敢。”
“但现在，”她看着他震惊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那个程怡裳，已经死了。”
“我现在有我爱的人。”
说完，她转身离开，没有丝毫迟疑。
陆恒志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厦旋转门后，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垃圾桶中的纸屑被夜风吹得轻轻飘动，像一只破碎的蝴蝶。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第16章
程怡裳步入电梯，按下楼层按钮，这才察觉自己的手仍在轻微颤抖。
并非出于愤怒，而是源于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些深埋心底多年的情绪，那些难以启齿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随着那封信的碎片，彻底消散无踪。
电梯抵达楼层，她刚走出轿厢，便看见韩池骁站在办公室门口。
“回来了？”
他仿佛早已等候多时，语气平和自然，“我让助理给你留了晚餐。”
程怡裳望着他，忽然感到眼眶有些发酸：“你怎么还没离开？”
“等你。”
韩池骁的目光落在她略显红润的眼角，没有追问，只是轻声说，“先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程怡裳点头，跟随他走进办公室。
晚餐并不复杂，是她偏爱的清淡口味。
两人静静地用餐，谁都没有提及楼下发生的事情。
但程怡裳清楚，韩池骁一定已经知晓一切。
饭后，她正准备收拾碗碟，韩池骁忽然开口。
“明天的南栖品牌转型会议，你准备得如何了？”
“大致完成了，只是还有几个细节需要优化。”
“我看过了你的方案，”韩池骁说道，“你否定原方案的理由很充分，但以女性为主导的品牌定位，可能会引发一些争议。”
“我明白，但我认为这个方向值得尝试。”
程怡裳语气坚定地回应，“如今的市场需要更精准的定位，而不是模糊的男女通吃。”
韩池骁注视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忽然露出微笑：“你说得没错，是我太过保守了。”
“明天的会议我会出席，”他补充道，“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
程怡裳的心中仿佛被什么填满，温暖而安心。
她抬头望向韩池骁，认真地说出一句：“谢谢。”
次日的会议上，程怡裳果然遭遇了阻力。
几位资深董事对品牌定位提出质疑，认为此举过于激进，可能造成部分男性客户的流失。
“程总监，我们理解你想做出成绩，但品牌转型不是儿戏。”
一位董事语气严肃地说道，“南栖一直走的是中性风格，突然转向女性市场，风险太大。”
程怡裳早有准备，打开面前的数据分析报告：“各位董事，根据我们的市场调研，近三年来，‘南栖’的核心消费群体中，女性占比已达到68%，且复购率是男性的2.3倍。”
“我们并非放弃男性市场，而是聚焦核心用户，打造更鲜明的品牌特色。”
她切换到用户画像分析界面。
“这些女性消费者，大多是25—35岁的职场女性，拥有独立的消费能力，重视品质和品牌理念，她们真正需要的，是能体现自身价值的产品，而不是模糊不清的定位。”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几位董事的神情逐渐缓和。
韩池骁适时开口：“我支持程总监的提案。品牌需要创新，而精准定位是未来发展的必然趋势。”
有了他的支持，反对的声音渐渐平息。
最终，方案以多数票通过。
会议结束后，程怡裳在走廊遇见韩池骁。
“恭喜。”他说。
程怡裳微微一笑：“还没成功呢。”
“已经成功了一半。”
韩池骁注视着她，“你比你想象中，更有说服力。”
程怡裳心头一颤，正想说些什么，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新闻推送。
标题格外刺眼：
前任总裁深夜堵人求复合？华星楼下激烈争执曝光。
配图是昨夜她与陆恒志在楼下的照片，角度刻意，看起来确实像在激烈交谈。
评论区已经沸腾。
“天啊，这是旧情未了还是彻底撕破脸？”
“陆总是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心疼程怡裳，走到哪儿都被纠缠。”
程怡裳皱了皱眉，正准备关闭页面，韩池骁忽然开口：“需要我处理吗？”
程怡裳摇头：“不用，让它自然冷却吧。”
她已经不再在意他人如何看待。
韩池骁凝视着她平静的侧脸。
这个曾被过往牵绊的女孩，终于学会了如何与过去真正和解。
而他能做的，就是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走向未来。
第17章
程怡裳订婚的消息，是在一个寻常的星期四上午正式公布的。
没有任何预热和铺垫，也没有盛大的仪式或高调的宣告，只是她亲自在微博上发了一条动态。
“谢谢你，始终站在我这一边。”
照片是一张海边的侧影照。
晨光微露，她站在沙滩上，身旁是韩池骁的身影，两人十指紧扣，身后是翻滚的海浪。
图片发出两分钟后，华星的官方账号转发了这条微博，配文是：“祝贺程总与韩总喜结良缘。”
三分钟后，#程怡裳订婚# 的话题便冲上了热搜榜首。
祝福的声音占据了主流，但质疑的声音也从未停歇。
“这也太快了吧？从跳槽到订婚，才几个月？”
“说她不是靠男人上位，谁信？刚进华星就接重点项目，现在直接成了韩太太，一步登天。”
“以前在陆氏连个编制都没混上，现在到了华星就平步青云，背后没人推才怪。”
“替陆总难过，被前任和对手联手摆了一道。”
程怡裳看着这些评论，脸上没有太多情绪。
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从她决定离开陆氏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些质疑不会轻易散去。
中午一点，程怡裳临时召开了一场简短但必要的说明会。
没有邀请太多媒体，只请了几家主流的财经和时尚类媒体。
会议室内，她身穿一件简洁的白色西装，长发扎成低马尾，桌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
“今天请大家来，不是为了回应订婚这件事。”
她开门见山，语气平静，“是想和大家聊聊‘靠男人上位’这个话题。”
台下的记者们立刻来了精神，手中的相机纷纷对准了她。
“最近很多人说，我能有今天的位置，是因为韩池骁。”
程怡裳拿起桌上的文件夹，轻轻翻开，“甚至有人说，我从陆氏跳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上位戏码。”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今天，我不想做过多解释，只想给大家看一些东西。”
她将文件夹中的内容一页页翻开，通过投影打在身后的屏幕上。
“这是我从业五年来，参与过的所有项目的清单。”
每一页文件都清晰地记录着项目名称、时间、她的角色、核心策略和最终成果数据。
从她刚入行时参与的小项目，到后来在陆氏主导的危机公关，再到华星的无界与南栖转型，一目了然。
她指着其中一页说道：
“这是三年前我在陆氏做的城市之光公益项目。”
“当时项目资金链断裂，合作方撤资，是我带着团队一家家去拉赞助，最终完成了 12 个社区的设施改造，直接受益人数超过 5000 人。”
她翻到另一页继续说：
“还有，这是无界项目的完整时间线，从最初的构想到市场调研，再到代言人选择，每一步都有详细的记录。”
“大家可以看看，这些决策是我做的，还是韩池骁做的。”
屏幕上的内容一页页翻过，数据详实，逻辑清晰，没有一句多余的修饰。
台下的记者们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相机快门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
程怡裳合上文件夹，看着众人说道：
“我嫁给谁，是我的私事。”
“我在华星的位置，是我用一个个项目、一份份策划、一次次熬夜换来的。”
“如果这都能被叫做靠男人，那我只能说，你们对‘靠’这个字的理解，有些偏差。”
她顿了顿，补充道：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回应任何关于上位、靠关系的质疑。”
“我的时间和精力，要用在值得的地方。比如，做好下一个项目，而不是和你们争论我是不是靠男人。”
说完，她站起身：“说明会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整个过程不到十五分钟，没有情绪化的表达，没有委屈的辩解，只有事实和数据。
但离场的记者们都清楚，这场简短的说明会，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有说服力。
当天下午，说明会的内容便传遍了网络。
有媒体将她展示的项目清单整理成一张长图，逐条分析，最终得出结论：
五年间参与23 个项目，平均每个项目为合作方带来超过百万的收益，这样的成绩，足以让所有质疑者闭嘴。
评论区彻底反转。
“这才是真正的独立女性，用实力打脸，比说一万句都管用。”
“以前总说她靠陆恒志，现在看来，是陆氏离不开她才对。”
“那些说她靠韩池骁的，看看这些项目，她在陆氏的时候就已经很能打了。”
“突然有点心疼她，做了这么多事，还要被质疑靠男人，职场对女性的恶意也太大了。”
陆恒志在办公室看到这份项目清单时，正在签署一份新的合作协议。
他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停留在“城市之光”这个项目上。
他记得这个项目。
当时资金出了问题，他把烂摊子丢给了程怡裳，自己却去国外参加了一场无关紧要的峰会。
回来时，项目已经顺利完成，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做得不错”，甚至没看她提交的详细报告。
原来，她在背后做了这么多。
助理在旁边小声说：“陆总，沁栖项目的投资人刚刚发消息说，想终止合作，转投华星的南栖。”
“理由呢？”
陆恒志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们说，程小姐的项目更稳定，风险更可控。”
陆恒志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低估的，从来不是她的野心，而是她的实力。
他以为她只是个听话的执行者，却没看到她在背后默默积累的能量。
晚上七点，华星内部的餐叙上。
程怡裳和韩池骁并肩坐着，偶尔低声交谈几句，气氛轻松。
媒体的镜头隔着玻璃拍了几张照片，第二天就出了新闻，标题是“势均力敌的爱情，是最好的模样”。
韩池骁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笑了笑，抬头对程怡裳说：“现在没人再说你靠我了。”
程怡裳喝了一口果汁，语气淡淡：“说不说随他们，我不在意。”
“但我在意。”
韩池骁看着她，眼神认真，“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让你的努力被忽视。”
程怡裳心里微微一动。
她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灯光下，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像是在说，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站在她这边。
“谢谢你。”她轻声说。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韩池骁拿起公筷，给她夹了一块她喜欢的鱼，“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程怡裳低下头，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窗外的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第18章
深夜一点四十七分。
程怡裳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屏幕在昏暗中亮起，光芒刺得眼睛隐隐作痛。
她伸手摸索着拿起手机，看到来电者名字的瞬间，眉头紧蹙。
陆恒志。
这个时间，他打电话来是想做什么？
程怡裳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滑动接听键，嗓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什么事？”
电话那头一片沉寂，仅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和酒杯碰撞的轻响。
“怡裳。”陆恒志的声音模糊不清，夹杂着浓烈的酒精气息，“是我。”
程怡裳的耐心迅速消磨殆尽：“有话直说，我要休息了。”
“我想见你。”
他突然开口，语气固执，“见一面就好，五分钟也行。”
“陆恒志，你喝醉了。”
程怡裳的语气冷了下来，“现在是凌晨两点，我们之间没有见面的必要。”
“我有话要对你说，很重要。”
他的声音略微提高，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脆弱，“关于过去的事，我后悔了。”
程怡裳的心仿佛被轻轻刺了一下，快得让她以为只是错觉。
她闭了闭眼，语气温和却无波澜：“你的后悔，与我无关。”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并将这个号码拉入黑名单。
世界终于恢复了宁静。
身边的韩池骁翻了个身，迷糊地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只是骚扰电话。”
程怡裳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重新躺下，“睡吧。”
韩池骁没有再追问，只是将她往怀里搂紧了些，下巴轻抵在她头顶，呼吸平稳而温暖。
程怡裳靠在他胸口，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刚才那一丝莫名的情绪很快便烟消云散。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再怎么纠缠，也无法回到从前。
第二天清晨，程怡裳刚踏入公司，助理便送来一条消息。
“程总，网上又出现了新的舆情，内容与陆总有关。”
她点开链接，标题赫然写着：
陆氏总裁深夜醉酒，疑似致电前女友求复合被拒。
报道中详细描述了凌晨两点的通话记录，还附上了一张模糊的通话时长截图，尽管隐藏了她的号码，但明眼人都能猜到说的是谁。
评论区早已炸开锅。
“天啊，陆总这是彻底放飞自己了？”
“凌晨两点打电话求复合？这剧情也太狗血了吧。”
“之前还说别人靠男人上位，现在看来，是他自己放不下吧？”
“可怜程怡裳，连睡觉都不安宁。”
程怡裳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安排公关部处理，手机又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临川。
她略微犹豫，还是接听了。
“喂，怡裳。”
电话那头，陆恒志的声音比昨晚清醒许多，却带着深深的疲惫：“昨晚的事，对不起。”
程怡裳沉默不语。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但我是真心的，我后悔了。”
“陆恒志，”她打断他，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你不是后悔失去了我，你是后悔失去了那个对你言听计从、随叫随到的程怡裳。”
“你珍惜过吗？”程怡裳的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
“在我熬夜为你写方案的时候，在我替你承担过错的时候，在我拿着转正申请却被你拒绝的时候，你珍惜过吗？”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你现在说后悔，不过是因为我不再围着你转了，因为我身边有了别人，因为我过得比从前更好。”
程怡裳继续说，“这不是爱，是占有欲。”
“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她看了眼时间，“我要开会了，以后别再打电话来了。”
这一次，她没有等他回应，直接挂断电话，随后将这个号码也加入黑名单。
第19章
程怡裳原本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谁料到了中午，韩池骁拿着一份文件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陆氏昨晚动了手。”
他把文件放在她面前，“他们通过旗下的子公司，收购了我们南栖项目的一个核心面料供应商。”
程怡裳翻阅着手中的文件，眉头越皱越深。
这家供应商所供应的特种面料，是南栖夏季新品的关键材料，在市面上很难找到替代品。
“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掐住我们的命脉。”
韩池骁语气平静，“我已经让人联系了几家备选供应商，但时间恐怕来不及。”
程怡裳放下文件，指尖轻敲桌面：“陆恒志这是逼我跟他正面交锋。”
“需要我出面协调吗？”
韩池骁问道，“我和这家供应商的老板有交情，可以谈一谈。”
程怡裳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处理。”
她望着他：“这是我的项目，我不想每次都依赖你来解决。”
韩池骁看着她眼中坚定的神情，点头应允：
“好，但要是需要支援，随时找我。”
下午三点，程怡裳亲自前往了那家供应商公司。
负责人是一位姓李的中年男子，见到她时，脸上满是为难：
“程总监，不是我不愿意合作，实在是陆氏的条件太诱人了，我们这种小公司，扛不住啊。”
“李总，我明白陆氏给了你什么承诺。”
程怡裳直接切入正题，“溢价30%收购，还承诺未来三年独家合作。”
李老板神色微变：“你……”
“但你有没有想过，”程怡裳的目光落在他办公室墙上挂着的奖状上，“陆氏为何突然对一家小型面料厂感兴趣？”
她拿出一份资料。
“他们真正图的不是你的公司，而是南栖的供应链。”
“等这个项目结束，你的公司对他们来说就毫无价值了。”
“到时候他们是否兑现承诺，就很难说了。”
李老板眉头紧锁，显然开始动摇。
“我给你两个选择。”
程怡裳将一份新合同推到他面前。
“第一，继续与我们合作，价格我们还可以再谈，而且南栖今后的项目也会优先考虑你们。”
“第二，你接受陆氏的收购，那我会把今天谈话的内容，以及陆氏的真实意图，同步给所有合作方。”
李老板拿着两份合同，手指微微发颤。
程怡裳站起身：“你慢慢考虑，我等你答复，今天下班前给我结果。”
走出供应商公司，程怡裳抬头望了望天，乌云密布，仿佛一场雨即将落下。
她掏出手机，给韩池骁发了条信息：“搞定了一半，等回音。”
韩池骁很快回复了一个字：“好。”
后面还跟着一个线条小狗开心的表情。
傍晚六点，李老板的电话打了进来。
“程总监，我们决定继续与华星合作。”
他的语气坚定，“陆氏那边，我会亲自去回绝。”
程怡裳露出微笑：“明智的决定。”
挂断电话后，她长长地吐了口气。
刚走到停车场，她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陆恒志靠在车旁，手中夹着一支烟，眼神复杂地望着她。
“你赢了。”
他开口，语调中带着一丝自嘲。
“我不是为了赢你。”
程怡裳看着他，“我是为了我自己的项目。”
陆恒志熄灭了烟，上前一步：“怡裳，我们就真的回不去了吗？”
“回不去。”
程怡裳的回答干脆利落，“陆恒志，我们早就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了。”
她绕过他，准备上车。
陆恒志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小：
“就因为韩池骁？你跟他认识才多久？”
“不是时间的问题。”
程怡裳甩开他的手，眼神冷冽，“是人的问题。”
“他至少不会在我背后捅刀子，不会在我加班熬夜的时候想着怎么替换我，也不会把我的努力当作理所当然。”
她拉开车门，最后看了他一眼：
“你好好想想，你到底爱的是我，还是那个可以被你操控的影子。”
车子驶离停车场时，程怡裳从后视镜中看到，陆恒志仍站在原地，身影孤寂而落寞。
晚上十点，程怡裳洗漱完毕准备休息，手机又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她皱了皱眉，接了起来，打算彻底说清楚。
电话那头却传来韩池骁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他找你？”
程怡裳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打你电话没通，就打到了我这里。”
韩池骁语气平静，“我告诉他，你已经睡了。”
“然后呢？”
“然后我说，我是你未婚夫。”
程怡裳心跳漏了一拍，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直接挂了。”韩池骁笑了笑，“看来，他终于放弃了。”
程怡裳倚在床头，听着电话那头他平稳的呼吸声，内心一片宁静。
“韩池骁，”她轻声说，“谢谢你。”
“说过，我们之间不需要谢。”
“那，晚安？”
“晚安。”韩池骁的声音温柔了几分，“做个好梦。”
挂断电话后，程怡裳望着窗外的月光，忽然觉得，这个夜晚格外安静。
那些纠缠不清的过往，那些难以释怀的恩怨，似乎都在这个夜晚，彻底画上了句号。
第20章
次日清晨，#陆恒志彻底放手#这个话题悄然登上热搜榜单。
点进去一看，原来是前一晚韩池骁那句“我是她未婚夫”的通话录音被人曝光了。
录音中，韩池骁语气冷静坚定，而陆恒志那一端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接着便是一声突兀的挂断。
评论区情绪复杂。
“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体面吧，即使心碎也只能默默接受。”
“陆总这次是真的认输了，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说实话，挺同情他的，但可怜之人往往也有可恨之处。”
“程怡裳选对了人，韩池骁这种护妻狂魔的设定太圈粉了！”
面对这些评论，程怡裳内心毫无波动。
她此刻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南栖夏季新品发布会的筹备中。
经历了陆恒志的插曲后，她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必须拿出成绩，用实力堵住所有质疑的声音。
下午的项目会议上，程怡裳正与团队核对发布会流程，助理突然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程总，不好了！我们的核心设计团队被人挖走了！”
程怡裳握笔的手微微一顿：“是谁干的？”
“是陆氏旗下的设计公司，开出了我们三倍的薪资。”
助理声音哽咽，“已经有两位设计师提交了辞职信。”
会议室里顿时陷入沉默，气氛沉重。
“我就说他不会轻易罢休，”一位老员工低声说道，“这简直是釜底抽薪。”
程怡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慌什么？我们还有备用方案。”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
“这是我提前准备好的备选设计，是我与一位独立设计师合作的成果，虽然不如原团队完整，但核心理念都保留了下来。”
众人围过来查看，脸上的紧张情绪逐渐缓解。
“这套设计比原来的更具视觉冲击力！”
“色彩搭配太惊艳了，完全贴合品牌调性！”
看到大家重拾信心，程怡裳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现在我们分工一下，把设计图完善成完整方案，时间紧迫，今晚可能要通宵赶工。”
“没问题！”
团队成员积极响应，刚才的混乱气氛一扫而空。
程怡裳望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拿出手机给韩池骁发了条信息：
“陆氏挖走了我们的设计团队，但我有备用方案。”
韩池骁几乎是立刻回复：“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能搞定。”程怡裳回了个笑脸，“不过可能要麻烦你晚上加班，帮我看看最终方案。”
“荣幸之至。”
第21章
临近黄昏，程怡裳吩咐助理将订婚请柬悉数寄出。
请柬由她亲自操刀设计，深蓝封皮上烫印着她与韩池骁姓名的首字母缩写，风格简洁而典雅。
寄给亲朋好友的那一部分，她每封都附上了一张亲笔书写的卡片，寥寥数语：
盼君莅临，共证余生。
唯独寄往陆氏集团总部的那一封，她未写只言片语，仅在信封上注明“陆恒志亲启”。
助理当时略显迟疑：“程总，真的要寄给他吗？”
“寄。”程怡裳语气坚定，“不是为了请他出席，而是要让他明白，我的人生，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
晚上十点，程怡裳带着最终方案走进韩池骁的办公室。
他正在批阅文件，见她进来，立刻放下手头事务：“辛苦了，先坐。”
程怡裳将方案递到他面前：“你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韩池骁专注地翻阅着，不时在纸上做些标记，她则在一旁静静等待。
办公室内静谧无声，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响，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车流声。
“这个设计思路很好，但执行层面可能存在挑战。”
韩池骁指着其中一页说道，“这种特殊面料的印花工艺，国内能达到这个精度的厂家屈指可数，最好提前确认产能。”
“我已经联系了三家厂商，明天准备实地考察。”程怡裳早有准备。
韩池骁抬眼望她，目光中带着赞许：“考虑得很周全。”
他继续翻阅，“还有这个环节，发布会的互动设计是否还能再提升？单靠模特走秀略显单调。”
“我想增设一个沉浸式体验区，让嘉宾可以亲手触摸面料，甚至现场定制专属图案。”
程怡裳阐述自己的构想，“不过，预算可能会超出预期。”
“预算不是问题。”韩池骁语气干脆，“只要效果出众，略微超支也无妨。”
程怡裳心头一暖：“谢谢你。”
“不是说过了吗，别谢。”
韩池骁合上方案，“我让财务追加预算，明天一早就能批下来。”
“嗯。”
两人又聊了些工作上的事，程怡裳瞥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
“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韩池骁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
“那我送你到楼下。”
走到电梯口，程怡裳忽然想起一事。
“对了，陆氏挖走了我们的设计师，我们是不是该做点回应？”
“不必。”韩池骁摇头，“他们这么做，只会显得格局太小，业内人都看在眼里，我们无需多言。”
程怡裳点头：“你说得对。”
电梯门打开，她步入其中：“晚安。”
“晚安。”韩池骁目送她，“路上小心。”
电梯门缓缓闭合，程怡裳靠在轿厢壁上，心中一片宁静。
她清楚，这场较量尚未彻底落幕，但她已无所畏惧。
次日，程怡裳前往工厂考察，结果令人满意，三家厂商中有一家完全符合她的标准。
下午回到公司，刚坐下不久，她便收到一条推送。
内容是陆氏集团官网及所有社交账号均已注销。
程怡裳怔了一下，点进去查看，果然，官网已成空白页面，微博、公众号也都显示账号注销。
唯独公司官方微信账号，还保留着最后一条动态，没有标题，没有正文，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
当年若肯早一步，其实她愿意等。
这句话宛如一颗石子，在她心中泛起涟漪。
评论区迅速被刷屏。
“我的天，这是彻底认输了吗？”
“现在才说这些有什么用？人家都要结婚了。”
“迟到的深情比草贱，陆总这操作我真是看不懂。”
程怡裳望着那句话，心中没有怨恨，也没有同情，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怀。
她忆起自己曾拿着转正申请站在他面前，他却说“你不适合这里”；
忆起年会上，她花一万元拍下母亲的遗物，他却冷漠以对；
忆起无数个独自加班的夜晚，她独自面对危机，而他却在国外度假。
那些过往，如电影片段般掠过脑海，最终定格在韩池骁那句“我是她未婚夫”。
原来，放下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合上页面，将手机收进抽屉，重新拿起桌上的设计图。
过去的已经过去，她现在要做的，是珍惜当下，认真完成手中的项目。
下午五点，韩池骁走进她的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份请柬。
“城南光廊的项目竞标成功了，主办方发来的庆功宴邀请。”
他将请柬放在她面前，“一起去？”
程怡裳接过请柬，日期是下个周六。
“那天正好是南栖发布会的第二天。”她微微一笑，“可以去放松一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韩池骁看着她，“到时候，以华星项目总协调和我未婚妻的身份。”
程怡裳脸颊微红，轻轻点头：“好。”
第22章
程怡裳的婚礼安排在初夏的某个周末，地点选在她与韩池骁第一次牵手的那片沙滩。
宾客不多，只有双方的家人以及几位亲密好友。
她身着简洁的白色婚纱，头纱被海风轻轻掀起，手中捧着一束洁白的桔梗花。
那是她最钟爱的花卉。
韩池骁身穿挺括的白色西装，站在沙滩的尽头等待她，目光温柔如眼前的海浪。
当牧师询问她是否愿意嫁给韩池骁时，程怡裳的回答清晰而坚定：
“我愿意。”
不是因为感动，也并非出于冲动，而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
眼前这位男人，尊重她的事业，欣赏她的才华，理解她的脆弱，也支持她的抱负。
交换戒指的瞬间，海风送来远方的欢呼声，韩池骁低头在她耳边轻语：
“从此以后，你是程怡裳，也是韩太太，但更重要的是，你永远是你自己。”
程怡裳眼眶微热，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他的嘴角。
这场婚礼虽简单，却温馨至极，让人舍不得它结束。
夜晚的篝火派对上，韩池骁抱着吉他，为她唱了一首老歌。
虽然跑调严重，却让她笑得眼角泛泪。
朋友们在一旁起哄，说从未见过韩总如此放松的模样。
程怡裳靠在他怀里，望着跳动的火焰映在他脸上的光影。
忽然明白，原来幸福可以如此简单。
不需要轰烈的浪漫，只需要一个愿意为你跑调唱歌的人。
婚礼结束后的第二天，他们并未去度蜜月，而是双双回到公司。
南栖夏季新品发布会的筹备已进入最后阶段，程怡裳放心不下。
韩池骁没有反对，只是笑着说道：“看来，我的蜜月得在会议室过了。”
程怡裳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心里却甜丝丝的。
发布会圆满成功，新品上线仅三分钟便售罄，刷新了华星的销售纪录。
程怡裳站在后台，看着不断跳动的数据，终于松了口气。
韩池骁走过来，递给她一杯香槟：“恭喜你，程总监。”
“也恭喜你，韩总。”程怡裳与他碰杯，“我们的项目，成功了。”
“是你成功了。”韩池骁纠正道，“我只是提供了一些资金和资源。”
程怡裳明白，他想让她知道，这份成绩，完全是靠她自己赢得的。
庆功宴上，有记者问她：“现在事业爱情双收，有没有想对陆总说些什么？”
程怡裳端着香槟，神情淡然：
“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他的人生是他自己的选择，我的人生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好说的。”
记者还想追问，被韩池骁不动声色地拦下：
“今天是南栖的庆功宴，只谈项目，不谈私事，谢谢。”
程怡裳望着韩池骁挺拔的背影，内心一片安宁。
她知道，今后再也不会有人逼她回答关于前任的问题了。
一个月后，程怡裳在一份财经报纸上看到了陆氏的消息。
陆氏集团因资金链断裂，申请破产清算。
报道指出，陆氏因多个重大项目失败，加上此前的负面新闻影响，投资人纷纷撤资，银行也拒绝贷款，最终不得不宣布破产。
程怡裳手握报纸，心中毫无波澜，既不感到释然，也不觉得惋惜。
就像看一个陌生人的故事，翻过去，也就结束了。
韩池骁走进来，看到她手中的报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为她泡了一杯咖啡。
“城南光廊项目下周正式动工。”
他换了话题，“设计图我看过了，你加入的女性主题花园很有创意。”
“希望能让职场女性有个放松的地方。”
程怡裳放下报纸，“我们什么时候去现场看看？”
“明天下午？”
“好。”
第二天下午，他们来到城南光廊的施工现场。
程怡裳戴着安全帽，认真地与工程师讨论细节。
韩池骁站在一旁看着，偶尔提一两句建议，更多时候，是注视着她专注的侧脸。
离开时，路过一条老街，程怡裳忽然想去买杯奶茶。
就在奶茶店门口，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陆恒志。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牛仔裤沾着灰尘，头发凌乱，正在帮奶茶店搬箱子，动作有些笨拙，额头满是汗水。
与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陆总，判若两人。
他似乎也看见了她，动作猛然一滞，手中的箱子差点掉落。
程怡裳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径直走进了奶茶店。
韩池骁自然也看见了，他握住程怡裳的手，轻轻捏了捏，像是在说没关系。
买奶茶时，程怡裳语气平稳：
“两杯珍珠奶茶，少糖，常温。”
走出奶茶店时，陆恒志已经不见了，地上只剩几个空箱子，证明他确实来过。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韩池骁问，语气中没有试探，只是单纯的询问。
程怡裳摇头，阳光洒在她脸上，神情平静：
“不必了，他的人生，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
是的，与她无关了。
无论是曾经的委屈，还是后来的不甘，都在那场海边的婚礼上，被海风吹散了。
她如今的生活很好，拥有自己的事业，有尊重她的伴侣，有明确的未来，无需回头。
车子驶离老街时，程怡裳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只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再也找不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收回目光，握紧了韩池骁的手，掌心温暖而坚定。
“下周末，去看看我妈吧？”
她忽然开口。
韩池骁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好啊，我早就想拜访阿姨了。”
程怡裳的母亲早已离世。
但她总觉得，母亲一定在天上看着她，看到她如今过得很好，应该会很欣慰吧。
车子越开越远，将老街的喧嚣与过往的恩怨，远远甩在身后。
前方的道路，阳光正好，风也温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