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文书记载，晚唐五代时期，敦煌市场银器流通，人们为制作银碗而购买金银；而今，年轻人在电商平台抢购古法金饰，为“悦己”而一掷千金
在敦煌莫高窟的遗书中，一份晚唐五代的文书记录了一个有趣细节：当时人们 用麦粟换取金银 ，只为打造精美的银碗。千余年后的今天，年轻消费者在直播间精心挑选“小金豆”，在电商平台购买古法黄金，背后的消费心理与古人如出一辙。
黄金，这种闪耀的贵金属，贯穿中华文明史，承载着不同时代人们相似的财富观与审美追求。
01 价值认同，古今相通的贵金属情结
晚唐五代时期，敦煌市场虽然钱币匮乏，但黄金白银以各种形式广泛流通。根据敦煌文书记载，当时敦煌寺院 保存着大量金银器皿 ，包括镀金佛像、金花银盏、散金、银器等。
敦煌文书P.3410记载，索崇恩和尚的财产中包括“伍两金银间腰带壹、银碗壹枚、拾伍两银碗壹枚”。可见当时人们对黄金白银的珍视，这与现代人对金饰的推崇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今黄金消费市场， 18至34岁的年轻人 贡献了超过三分之一的黄金首饰销售额。这种跨越千年的贵金属情结，反映了人们对黄金价值的普遍认同。
黄金就像生活中的一位老友，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它始终以其稳定的物理特性和金融属性，给予人们心理上的安全感。
02 消费动机，从宗教虔诚到悦己消费
敦煌文书中的黄金消费，很大程度上与宗教虔诚相关。寺院是黄金白银的重要聚集地，人们通过 施舍金银器皿 来表达宗教信仰。
P.2583文书记载：“正月十五日吐蕃某官施物中有黄金五两；二月五日尚乞心儿福田施僧拾伍两金花银盘子壹”。这种施舍既是对宗教的虔诚，也是社会地位的展示。
现代黄金消费动机则更多转向 “悦己”体验 。世界黄金协会在《2024中国金饰零售市场洞察报告》中提到，近三成受访年轻人会为情绪价值而买单。
以前年轻人一般都是因为备婚需要，有计划地购买。但现在很多年轻人愿意为造型精致的黄金饰品“买买买”。
从“买一件让自己开心的商品”到“买一件商品让自己开心”，年轻消费者追求的已从单纯的物质享受，转变为一种情绪价值的满足。
03 工艺追求，古今皆然的审美表达
敦煌文书显示，晚唐五代时期已经有了相当发达的金银器制作工艺。P.2613文书记载了“柒两拂临银盏子壹、弱金肆钱、贰拾肆两银香炉并银师子、银珠子贰拾陆”等金银器皿。
当时敦煌甚至还设有 金银匠都料 ，管理金银器皿制作行业的工匠。这些工匠制作的精美金银器，不仅实用，更是艺术与审美的表达。
现代黄金工艺同样不断创新，古法黄金成为市场新宠。古法黄金采用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古老铸金工艺，以纯手工为主，主要采用搂胎、锤揲、花丝、錾刻、镶嵌、修金等传统技艺。
“在古法黄金的制作过程中，工匠会反复捶打金料，加上多道复杂工艺的制作，使其内部密度相对更高。因此，古法黄金的结构更为稳定，能够‘经久不衰’”。
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古法黄金珠宝市场规模130亿元，2023年增至 1573亿元 ，占黄金首饰年度消费量的35.30%。古今消费者对精美工艺的追求同样强烈。
04 交易方式，从物物交换到全域购物
晚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由于钱币匮乏，形成了一种特殊的交易方式： 以物易物 ，以麦粟为等价物。
敦煌文书P.2049记载：“麦叁硕，张兵马使买银壹量打碗用。麦陆硕，张兵马使买金水柒钱，镀金刚头冠用”。人们用麦粟换取金银，满足对精美金银器皿的渴望。
现代黄金交易则呈现出 “全域式购物” 新趋势。上海市消保委发布的《珠宝首饰行业消费者洞察报告》指出，珠宝首饰行业线上线下渠道融合，“全域式购物”成新趋势。
消费者开始尝试通过直播间的讲解“种草”产品，在线上平台购买，许多消费者会在线上了解信息后到实体店试戴或验货。
在印度市场， 73%的消费者现在开始在线购买产品——即使是珠宝等触觉类别也是如此。这种线上线下结合的消费模式，与敦煌时期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形成鲜明对比，但满足需求的核心并未改变。
05 消费群体，年轻力量始终存在
敦煌文书中虽然没有直接记载年轻消费者的行为，但从当时社会对金银器皿的追捧可见，年轻人同样是贵金属消费的重要力量。
S.2575文书记载，后唐天成四年(929)佛教教团发布榜文，限制僧徒使用金银器皿，明确规定“银匙银筋，辄不得将入银匙银筋打碎，莫惜功夫”。这种限制恰恰说明，当时年轻僧徒中使用金银器皿已蔚然成风。
现代市场中，年轻人更是成为黄金消费的主力。根据《2022年中国黄金首饰行业洞察报告》显示，近5年来， Z世代对黄金的消费意愿增长迅猛 ，从2016年的16%增长至2021年的59%。
2025年的调研显示，24岁至30岁女性成为黄金饰品消费主力。这些年轻人在消费上有自己的特点——“年轻人不再满足于商场里的标准化款式，他们希望首饰成为自我表达的媒介”。
06 消费心态，古今皆然的保值与情感需求
敦煌文书中的黄金交易，既包含实用目的，也有情感寄托。人们购买金银制作器皿，既为实用，也为彰显身份与信仰。
现代消费者购买黄金，同样兼具保值与情感双重需求。黄金首饰因兼具装饰和保值属性受到更多关注，成为一种 既能满足购物欲望又具备投资价值 的选择。
一部分中等收入群体更看重黄金的保值属性、品质、工艺和品牌信誉，通常会进行深入了解后再做购买决定。对于长期投资黄金的消费者来说，黄金首饰不仅是装饰品，更是家庭资产的重要组成部分。
对于年轻人来说，“囤金饰的爱好”更像是一种“实物定投”。一位年轻消费者表示：“和以前发完工资，在头部主播直播间里捡漏‘便宜货’，把金瓜子、小金牌存放进家中的瓶子里，感受那种‘金灿灿，满当当’的安全感，仿佛来得更加真实一些”。
当我站在博物馆的敦煌文献前，看着那些记录千年黄金交易的文字，不禁想到今天电商平台上琳琅满目的黄金饰品。古今消费形式迥异，但核心价值始终如一。
一位年轻消费者的话或许道出了真相：“实际上买了黄金没觉得花钱，我就是把钱换了一种形式，消费完算是存上了，到需要用钱的时候黄金还可以变现”。
这种将消费与储蓄巧妙结合的智慧，与敦煌文书中那些用麦粟换取金银的古人不谋而合。无论是敦煌时期的银碗，还是现代的古法金饰，黄金始终承载着人们对 价值存储与审美表达 的双重追求。
千年前的敦煌人与今天的消费者，在黄金的光芒中找到了共通的语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稳定未来的期待，对个人审美的表达。这种跨越时空的共鸣，正是黄金永恒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