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还没爬满延边市区的屋顶时，通往体育中心的公路就多了些来自重庆的车牌。重庆铜梁龙，刚刚换了主帅，眼下没什么兴奋气息可言：球队三场不胜、领先第三名只剩下小小的3分，整个客队就像是在山城雨里瑟瑟发抖。张外龙，那个曾在重庆足球史上有几段故事的人，此刻又回到了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舱门前。他身边跟的是一队完成重新洗牌的球员，老将黄希扬重新披挂上阵，上一场丢点球的向余望也强行被推进了首发，阵容近乎三后卫但绝非死板——中锋卡里略则被按在替补席，气氛略带一丝试验和防备。
延边龙鼎主场的压力不只是数字层面的八胜一负；那些草皮下咔嚓咔嚓声、观众席上的喊声，更让球员脊背发麻。李基珩和张外龙，两位韩国教头隔场对峙，一种战术、文化、性格的较量。他们都明白这一战不仅仅关乎积分，还是新老思路的碰撞。比赛一开场，乌卡楚克乌内切的射门便如警钟般敲在重庆铜梁龙的神经上，铜梁龙的反击没能打出来。反而让人看到的是延边龙鼎主教练对重庆反击路线的精准堵截，把铜梁龙前场的锐气迅速磨平。
第7分钟的失误，向余望站在空门前，把球撞上门柱。在慢镜头里他的脸一阵苦涩，仿佛还在回忆上一场的点球。重庆十几分钟里只能试水一般地尝试渗透，对方回防极快，后撤时连对方反击的缝隙都不愿意露给张外龙。那是国内中甲联赛特殊的“龟缩战术”，比单纯守门还多了韧劲，张外龙一时也没给出解法。场上的下脚都很果断，不带客气，双方拼抢频繁，草皮上的泥点和球鞋印一圈圈堆积。韩国主帅的球队一贯硬朗，让人想到他们在冬训里无声坚持的体能课。0-0收场，微妙得像是水火尚未交融。
从休息室传来的并不是慌乱，而是些微焦虑。联赛变了，主帅也变了，但整个铜梁龙阵型和精神还需要时间融合。下半场一开始，重庆铜梁龙做出调整，白余涛补进场，试图用突破和冲击撕开延边的防线。但光靠人换、阵型变的办法，并没能一下子带来奇效。
50分钟过去，延边龙鼎突然加速进攻：金泰延的侧身凌空抽射遭到封堵，但后续的几次配合已经让重庆防线左支右绌。55分钟，黄希扬被换下，再加一前锋。可是，变阵还没吃得透，延边反击来了。57分钟，福布斯接多明戈斯直塞，轻松单刀破门。不等重庆球员回过神，仅仅两分钟后，萨达乌斯卡斯滑倒、福布斯断球又绕过门将完成梅开二度。这一连串崩溃是防线配合失灵的直接产物，不是主帅临场指挥的失误，也不是体能透支那么简单，是换帅阵痛和战术磨合期被魔鬼主场无限放大。
66分钟那一球，乌卡楚克乌抽射得分，是门将和后卫沟通失误的结果。球进网时，两块重庆铜梁龙队员的球衣还没来得及落地。三球之后，主队的气氛变得肆意；客队则开始低声整理情绪。张外龙首场挂帅的“开门黑”，在中甲魔鬼主场只算一次教训，未必就是结局，但显然没能像过去那样带来立竿见影的惊喜。
有个细节容易被忽略——重庆铜梁龙近三轮首发阵型换了四次，其实后防线的默契度在国内职业队里很难短期内调整极致，这种突变经常会带来短暂崩溃。此外，延边龙鼎的球场海拔513米，对南方球队体能和呼吸都是微妙的考验，这亦是很多客队水土不服的冷门缘由。还有一点值得一提，张外龙带队纪律性很强，但新阵型更鼓励球员主动出击，短时间内球员思维切换不畅，导致进攻和防守切换时常出现“空挡带球”和边路迟滞，这在训练课里很难立刻修正。
夜幕完全盖下来的时候，体育场出口开始有重庆铜梁龙球迷低声讨论，偶尔夹杂重庆话里的失望和调侃。张外龙乘车离开，没有让人看到过度沮丧的情绪。联赛还没到终局，三分的领先不是安全线，也不是决断命运的枷锁。有时候，换帅就像是厨房改火，炉火和烟味都要一点一点融合，再慢慢等下一个高峰的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