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最急需我的时刻，我却抛下了她，五年后再度相逢，她竟恳请我不要离开。
深秋时节的首尔明洞，人潮涌动中，张楚焱止住了步伐。
不远处，一个眼熟的身影正蹲在街边，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那张往昔令他朝思暮想的面容，如今消瘦了不少，却依旧美得令人心疼。
姜真熙。
五年过去，他终于又瞧见了她。
而她怀中的那个孩子，眉眼间竟有几分和他小时候相像。
“叔叔，你为啥老是盯着我妈妈看？”小男孩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张楚焱的心猛地一震。此时，姜真熙抬起了头，目光交汇的刹那，时间好像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个他转身离开，让她独自承担所有痛苦的夜晚。
1.
张楚焱，你当真要离去吗？
五年前那个飘雨的夜晚，姜真熙伫立在公寓门口，眼中蓄满了泪水。雨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难以分辨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张楚焱拖着行李箱，径直走向电梯，头都未曾回一下。他的背影在昏暗的走廊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决然。
“我已然决定了，真熙。这个机会对我至关重要。”他的声音很微弱，却好似利刃一般刺痛姜真熙的心。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开了这两个相爱的人。
姜真熙倚着墙缓缓滑坐到地上，双手轻轻摩挲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她还没来得及告知他，自己怀孕了。
次日清晨，张楚焱便登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
他拿到了斯坦福大学的全额奖学金，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机遇。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留下的不只是一个心碎的女孩，还有一个即将降临的新生命。
三个月后，姜真熙独自前往医院做产检。
医生告知她，胎儿很健康，是个男孩。她望着B超屏幕上模糊的小小身影，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小宝贝，爸爸不在，妈妈会好好照料你的。”她轻轻抚摸着肚子，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张楚焱。
她明白他正在追逐自己的梦想，她不想成为他的累赘。即便夜深人静之时，她也会忆起他的笑容，忆起他们一同度过的美好往昔。
但她选择了沉默。
孩子出生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春日。
姜真熙独自躺在产房里，听闻婴儿的第一声啼哭，眼泪如潮水般涌出。
“恭喜你，是个健康的男孩。”护士将婴儿放在她胸前。
小小的婴儿闭着眼睛，皱巴巴的小脸上尽显无辜。姜真熙看着他，心中涌起无尽的爱意与心酸。
“你叫张祈愿吧。”她轻声说道，“期望你能实现爸爸未曾实现的愿望，也盼望着有一天，我们一家能够团聚。”
而此时的张楚焱，正在斯坦福大学的实验室里熬夜做研究。
他偶尔会想起首尔，想起姜真熙，然而学业的压力让他无暇过多思索。他告诉自己，等他学成回国，一定要给真熙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可他不知道，他已然错过了儿子降生的时刻。
时光一天天流逝，祈愿渐渐长大。
姜真熙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生活虽说艰辛，但她从未后悔过自己的抉择。
祈愿很聪慧，也很懂事。虽说年纪尚小，但他似乎能体会到妈妈的辛劳，从不无理取闹。
“妈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却没有呢？”三岁的祈愿有一天这样问道。
姜真熙蹲下来，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颊：“因为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等他回来就能陪伴祈愿了。”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
“很快的，祈愿要乖乖等待。”
但她心里清楚，这或许只是一个美好的谎言。
2.
五年后的今朝，张楚焱终归是回到国内了。
他取得了博士学位，还于硅谷一家颇有名气的科技公司工作了两年，当下决意回国开启创业之路。
在首尔仁川机场，张楚焱拖着行囊步出航站楼。
秋日的暖阳映照在他脸庞，这座城市依旧是他记忆里的模样，却又带着几分陌生之感。
他拿出手机，翻至姜真熙的号码，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许久。
五年过去，她是否安好？她还在等着他吗？
最终，他还是没拨打这个电话。他觉着自己应当先安顿妥当，再去寻她。
两天之后，张楚焱在江南区租了一套公寓。
整理物品时，他翻出一张照片——那是他与姜真熙的合照，摄于五年前的春季。
照片里的姜真熙笑得极为甜美，倚在他的肩头。而他亦是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时的他们，以为爱情能够战胜一切。
“真熙...”他轻轻摩挲着照片，眼中满是思念与愧疚。
第三天，张楚焱决定去明洞逛逛，那里留存着太多他们的回忆。
明洞的街道依旧那般热闹，店铺鳞次栉比，游客摩肩接踵。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忆起五年前他们时常手挽手在此处逛街的时光。
就在这时，他瞧见了她。
姜真熙蹲在一家咖啡店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她的头发比往昔短了些许，脸也瘦了不少，但那双眼睛仍旧那般美丽。
只是眼中少了当年的光亮，多了几分疲惫之色。
张楚焱的脚步缓缓停住，心跳剧烈得如同擂鼓。
就在此刻，怀中的小男孩留意到他的目光，奶声奶气地问道：“叔叔，你为何一直盯着我妈妈看？”
姜真熙顺着儿子的目光望去，当看到张楚焱的刹那，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手中的购物袋掉落于地，她用力抱紧怀中的孩子，仿若要从这个梦境里护住什么。
“楚焱...”她的声音很微弱，轻得如同羽毛。
张楚焱缓缓朝她走去，每一步都好似走在刀刃上。
“真熙，好久不见。”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然而颤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姜真熙站起身来，祈愿还在她怀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叔叔。
“你...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嗯，我回来了。”张楚焱看着她，又看向她怀中的孩子，“这是...”
“我儿子，祈愿。”姜真熙紧紧抱着祈愿，眼中满是防备。
张楚焱心中一震，仔细端详着小男孩的脸庞。
那眉毛，那眼睛，甚至连笑起来的神态，都和他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
“他...他几岁了？”张楚焱 的声音有些发颤。
“四岁。”姜真熙简短地回应。
四岁...张楚焱在心里快速推算着时间，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要是孩子四岁，那么姜真熙怀孕的时间，正是他离开首尔之际。
“真熙，我们得谈谈。”他的嗓音低沉，眼眸中充斥着纷繁复杂的情感。
姜真熙怀抱着祈愿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没什么可聊的，楚焱。你走你的人生路，我过我的日子。”
“然而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和你毫无关联。”姜真熙截断了他的话语，声音虽不响亮，却无比坚定。
她转身准备离去，可张楚焱却跟了过来。
“真熙，恳请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楚焱。五年前你已然做出了抉择，如今我也做出了我的决定。”
3.
“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呀？”祈愿在姜真熙怀里，带着好奇发问。
姜真熙瞧了张楚焱一眼，而后对儿子讲：“他是……妈妈的老相识。”
“老相识？”祈愿忽闪着大眼睛，“那为啥妈妈看上去不高兴呢？”
孩子的敏锐让姜真熙心里一疼，她费劲挤出个笑容：“妈妈没不高兴，祈愿别瞎琢磨。”
张楚焱望着眼前这对母子，心情繁杂到了顶点。
要是这真的是他的孩子，那他已然错失了孩子生命里最重要的四年光阴。
“真熙，咱找个地儿坐下来好好聊聊吧。”他再度恳请道。
姜真熙瞅瞅怀中的祈愿，又看看张楚焱，最终还是点头应允。
“行吧，可我没啥充裕时间。”
他们迈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挑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
祈愿被安置在儿童座椅上，好奇地端详着这个陡然出现的叔叔。
“真熙，这五年你过得咋样？”张楚焱试探着询问。
“还行。”姜真熙回应得简短，她忙着照料祈愿，不想多讲。
“工作呢？”
“在一家广告公司搞设计。”
“一个人带孩子肯定特辛苦吧？”
听到这问题，姜真熙的手顿了一下，接着继续给祈愿擦嘴：“我都习惯了。”
张楚焱看着她疲惫的模样，心里满是愧疚。
“真熙，关于五年前的事儿，我想跟你道歉。”
“道歉？”姜真熙冷笑一声，“张楚焱，五年前你早就做了抉择。你选了你的前程，而我选了接受现实。现在你回来道歉，有啥意义？”
“当然有意义！”张楚焱情绪激动起来，“要是我晓得你怀孕了，我绝对不会……”
“你绝对不会怎样？”姜真熙打断他的话，“不会去美国？不会追逐你的梦想？接着一辈子怪我拖累了你？”
张楚焱被她的话噎住了。
说实话，要是五年前他知道姜真熙怀孕了，他或许真会选择留下。但那样的话，他说不定永远都没法原谅自己错失了斯坦福的机会。
“叔叔，你是我爸爸吗？”
就在两个大人陷入僵持之际，祈愿突然出声了。
这话仿若晴天霹雳，令在场的两个大人都呆住了。
姜真熙的脸刹那间变得煞白，而张楚焱则满脸震惊。
“祈愿，你在说啥？”姜真熙紧张地问。
“妈妈,祈愿不傻的。”小男孩认真地讲，“幼儿园的阿姨说，长得像的人没准是一家人。这个叔叔长得跟祈愿很像，所以祈愿想问他是不是爸爸。”
孩子的话让咖啡店里的空气瞬间凝结了。
张楚焱看着祈愿，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父子之情。这个孩子，真的是他的儿子。
“祈愿……”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但姜真熙却猛地站起身，抱起祈愿就要走。
“我们该回家了。”
“真熙，等等！”张楚焱同样站起身子，问道：“这孩子是我的，对不对？”
姜真熙止住步伐，却并未回头，回应道：“就算是又能如何？张楚焱，五年前你决然离去，如今没资格现身于我们的生活里。”
“我有资格！他是我的儿子！”
“不，他不是！”姜真熙转过身来，眼里盈满泪水，“他仅是我的儿子。这五年，是我独自照料他，是我伴他患病，是我教他学步说话。你当时在哪？你凭什么说他是你的儿子？”
张楚焱被她这番话狠狠刺痛，可他不愿就此放弃。
“真熙，我明白我错失诸多，请给我个机会，让我填补这五年的空缺。”
“填补？”姜真熙苦笑着摇头，“有些事物永远没法填补，张楚焱。恰似你错过的五年，恰似我独自承受的伤痛。”
语毕，她抱起祈愿快步离开了咖啡店。
张楚焱想追上去，最终却停下了脚步。
他清楚，此刻追上去只会令情况愈发糟糕。
4.
回到家后，姜真熙安排祈愿去看动画片，自己则步入卧室，把门关上。
她倚着门缓缓下滑，坐到了地上，眼泪终究抑制不住地流淌而下。
五年过去，她觉得自己已然释怀，觉得自己已然习惯了独自一人的生活。
然而见到张楚焱的瞬间，所有的情感如浪涛般汹涌袭来，险些将她吞没。
她忆起了五年前的那个雨夜，忆起了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忆起了自己独自在医院生产时的孤单与无助。
更忆起了这五年来，每当祈愿询问爸爸时，她内心的煎熬与痛楚。
“妈妈，你哭了吗？”
门外传来祈愿稚嫩的声音。
姜真熙赶忙擦干眼泪，打开门说：“妈妈没哭，祈愿看错啦。”
“可妈妈的眼睛红红的。”祈愿歪着小脑袋望着她，“是因为那个叔叔吗？”
姜真熙蹲下身子，抱住儿子说："祈愿，那个叔叔以后或许不会再出现了，你别想太多，好吗？"
“为什么？”祈愿疑惑地问道，“要是他真的是祈愿的爸爸，为什么不能见面呢？”
这个问题让姜真熙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总不能跟一个四岁的孩子讲，爸爸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抛弃了她们。
“因为……因为叔叔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她勉强解释道。
“可祈愿想要爸爸。”小男孩眼中满是渴望，“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陪他们玩，祈愿也想要。”
听到儿子的话，姜真熙心如刀割。
她明白，无论自己多么努力，都没法给祈愿一个完整的家。而这份缺失，可能会伴随孩子一生。
“祈愿，妈妈一个人不行吗？”她轻声询问。
“行的！”祈愿马上说道，“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但是……但是要是还有爸爸就更好了。”
孩子天真的话语让姜真熙的心愈发痛苦。
而此时的张楚焱，正坐在自己的公寓里，心情同样复杂。
他拿着那张五年前的合影，思绪纷飞。
要是时光能够倒转，他会做出不同的抉择吗？
要是他知道姜真熙怀孕了，他还会选择去美国吗？
这些问题在他脑中不断盘旋，却始终没有答案。
他掏出手机，想给姜真熙发消息，却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机。
或许姜真熙说得对，有些错过是无法挽回的。
但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那是他的儿子，他的血脉。无论如何，他都要争取做父亲的权利。
第二天，张楚焱来到了姜真熙工作的广告公司。
前台的接待员告知他，姜真熙正在开会，让他稍等片刻。
一个小时后，姜真熙走出会议室，看到张楚焱时，脸色瞬间变了。
“你怎么来这儿？”
“我想跟你好好聊聊。”张楚焱站起身来，“关于祈愿，关于我们。”
“我说过了，我们没什么可聊的。”姜真熙转过身，准备离去。
“真熙，我明白我曾伤害了你，可祈愿是毫无过错的。”张楚焱追了上去，“他有权知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有权享有父爱。”
“父爱？”姜真熙止住步伐，讥讽地笑道，“张楚焱，你认为自己有资格谈论父爱吗？”
“我晓得自己没资格，但我想要学习。”张楚焱郑重地说道，“真熙，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实我能成为一个好父亲。”
姜真熙凝视着他，眼中充斥着复杂的情感。
她固然期望祈愿有父亲相伴，可她更担忧的是，张楚焱会再度离去，给祈愿带来二次伤害。
“我需要时间去思考。”她最后说道。
“好，我会等你。”张楚焱点点头，“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5.
在随后的几天当中，张楚焱每日都会在姜真熙公司楼下等候她。
他没敢莽撞地上去打搅她，只是远远望着她进出公司，心里满是想念与愧疚。
姜真熙自然留意到了他的存在，可她选择了当作没看见。
她需要时间去梳理自己的思绪，也需要时间去观察张楚焱是否真心想做一个父亲。
一周后的周末，祈愿在小区里玩耍之际，意外碰到了张楚焱。
“叔叔！”祈愿兴奋地跑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张楚焱蹲下身，轻柔地摸了摸祈愿的头：“叔叔住在附近，出来溜达。祈愿在玩啥？”
“祈愿在玩滑梯，可没人陪祈愿玩。”小男孩有些失落地道。
“那叔叔陪你玩好吗？”
“真的吗？”祈愿眼睛亮了起来，“可妈妈不在，祈愿不能跟陌生人讲话。”
“叔叔不是陌生人，叔叔是妈妈的朋友，还记得不？”
祈愿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那叔叔能陪祈愿玩一会儿不？”
“当然行。”
就这样，张楚焱陪着祈愿在小区里玩了一小时。
他推着祈愿荡秋千，陪他滑滑梯，望着孩子脸上纯真的笑容，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
这就是做父亲的感受吗？
“叔叔，你会一直陪祈愿玩吗？”祈愿仰着小脸询问道。
“要是祈愿愿意的话，叔叔很想一直陪着你。”张楚焱认真地讲道。
“那祈愿愿意！”小男孩开心地拍手，“祈愿喜欢叔叔！”
听到这话，张楚焱的眼睛湿润了。
这是他头一回听到自己的儿子说喜欢自己，即便孩子还不清楚他们的真实关系。
“祈愿！”
远处传来姜真熙焦急的呼喊。
她刚从超市回来，发觉祈愿不在家，急得不得了，四处找寻。
当她看到祈愿正和张楚焱一起玩耍时，心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妈妈！”祈愿跑过去，“叔叔陪祈愿玩了好长时间，叔叔人可好啦！”
姜真熙看了张楚焱一眼，接着蹲下来对祈愿说：“下次不许一个人出来玩，晓得不？”
“知道了。”祈愿乖乖地点头，随后又说道，“妈妈，叔叔说他想一直陪祈愿玩呢。”
这句话让姜真熙和张楚焱都愣住了。
“祈愿，我们该回家了。”姜真熙避开了张楚焱的目光。
“叔叔也一起回去好不好？”祈愿天真地问道。
“不行，叔叔有自己的家。”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走。”姜真熙不容置疑地说道。
临走前，祈愿回头对张楚焱挥手：“叔叔再见！明天还会来不？”
张楚焱看了姜真熙一眼，然后对祈愿说：“叔叔不确定，但要是有机会的话，叔叔很想再见到祈愿。”
回到家后，祈愿一直在夸赞张楚焱。
“妈妈，那个叔叔真的特别好。他陪祈愿玩了好久，还教祈愿荡秋千。”姜真熙在整理物品之际，倾听着儿子的言语，内心愈发纠结。
她没法不承认，目睹张楚焱与祈愿共处的场景时，她的心被重重地撞击了。
那种父子间与生俱来的亲昵，令她既觉欣慰又满是痛楚。
欣慰之处在于，祈愿总算有机会体会到父爱；痛楚的是，她不清楚这份爱能够维系多长时间。
“妈妈，叔叔真的是祈愿的爸爸吗？”祈愿忽然发问。
姜真熙的手有片刻的停滞：“为何会这么问？”
“因为祈愿感觉跟叔叔在一起特别舒坦，就如同其他小朋友跟爸爸在一起那般。”
孩子的这番话让姜真熙的心好似被刀割一般难受。
她明白，不论自己怎样尽力，都没办法给祈愿一个完整的家。如今，祈愿的亲生父亲回来了，她该如何抉择？
6.
当天夜里，姜真熙难以入眠。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进入梦乡，脑海里全是今天下午的情景。
张楚焱和祈愿相处时的模样那般自然，那般融洽，好似他们本就该是父子。
而祈愿脸上绽放的笑容，是她鲜少见到的那般纯真欢快。
或许，她该给张楚焱一次机会？
可理智又告知她，切莫冲动。五年前的伤痛仍清晰如昨，她不能让祈愿也遭受同样的苦痛。
次日是周一，姜真熙如常去上班。
令她诧异的是，张楚焱未在公司楼下现身。
她心里竟泛起一丝失落，不过很快便自我安慰，这样挺好。
下午时分，她收到了一条讯息。
“真熙，我晓得我的出现给你和祈愿带来了困扰，故而我决定暂且离开首尔。若有一日你愿给我机会，烦请联系我。我会一直等候。——楚焱”
瞧见这条短信，姜真熙愣住了。
她没料到张楚焱会选择离去。
晚上回到家，祈愿首要之事便是询问：“妈妈，叔叔今天有来找祈愿吗？”
“没有。”姜真熙简洁地回应。
“那明天呢？”
“祈愿，叔叔或许不会再来了。”
听闻此言，祈愿眼中顿时没了光彩：“为何？祈愿做错什么了吗？”
“不是的，祈愿很乖。”姜真熙蹲下身子抱住儿子，“只是叔叔有自己的事儿要处理。”
“可祈愿想念叔叔。”小男孩眼中噙着泪水，“祈愿头一回碰到那么好的叔叔，他为何要走呢？”
看到儿子失落的模样，姜真熙满心愧疚。
也许，她的抉择伤害了祈愿。
接下来的一周里，祈愿明显变得沉闷不少。
他不再像以往那般活泼，老是独自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世界发呆。
“妈妈，叔叔是不是不喜欢祈愿了？”有一天他这般问道。
“不是的，祈愿这么可爱，叔叔怎会不喜欢呢？”
“那他为何不来找祈愿？”
姜真熙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个问题。
她看着儿子失落的样子，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
或许，她该给张楚焱一个机会，也给祈愿一个机会。
周末的夜晚，姜真熙拨通了张楚焱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通。
“真熙？”张楚焱的声音带着惊喜与难以置信。
“楚焱，我们见个面吧。”姜真熙说道，“我们得好好聊聊。”
“好，我马上过来。”
“不用，我去找你。把地址发给我。”
一小时后，姜真熙出现在张楚焱的公寓门口。
张楚焱开门见到她时，眼中满是激动：“真熙，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我是为了祈愿。”姜真熙走进房间，直接开门见山地讲道，“这一周他一直在问你，我能看出他很想念你。”
“我也很想念他。”张楚焱神情严肃地讲着：“真熙，我晓得自己没资格提要求，可求你给个机会，让我当祈愿的爸爸。”
“当爸爸可不是轻松事儿，楚焱。”姜真熙望着他，“这代表着责任，代表着承诺，代表着你得把祈愿搁在你生命里最重要的地方。你确定能做到吗？”
“我确定。”张楚焱不假思索地回应，“真熙，这五年我虽说在忙事业，可心里一直有空洞。如今我明白了，那空洞就是你们留下的。我想填上它，我想成为个好爸爸、好男人。”
姜真熙静静地瞅着他，试着从他眼神里看出是真诚还是敷衍。
“要是我答应让你见祈愿，你不许再像五年前那样突然没了踪影。”她讲道，“孩子的心很脆弱，经不住二次伤害。”
“我不会的，我发誓。”张楚焱情绪激动地说，“真熙，多谢你给我这机会。”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祈愿。”姜真熙着重说道，“他需要父爱，可我盼你明白，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啥变化。”
张楚焱点点头，虽说心里有点失落，可他清楚这已然是很大的进展了。
7.
次日，姜真熙告知祈愿，有个叔叔想见他。
“当真如此？”祈愿激动得蹦了起来，“叔叔要来吗？”
“嗯，不过祈愿得答应妈妈，别太依赖叔叔，晓得不？”
“为何？”
“因叔叔或许还会离去。”
祈愿思索片刻，而后郑重说道：“祈愿会留意的，不会让自己太过伤心。”
四岁孩童说出这般话语，令姜真熙心里一阵刺痛。
孩子不该这么早就学会护住自己的心，可现实便是这般残酷。
周六午后，张楚焱来接祈愿去游乐园。
待他现身于门口时，祈愿欢喜得径直扑了过去：“叔叔！祈愿好想你！”
张楚焱抱起祈愿，满心皆是温暖：“叔叔也很想祈愿。”
“叔叔这几日为何没来？”祈愿好奇发问。
“因叔叔有事要处理，不过现在叔叔回来了。”
“那叔叔往后还会离开吗？”
面对孩子纯真的目光，张楚焱认真讲道：“叔叔会尽力不离开，但若真要离开，叔叔定会告知祈愿的。”
“好！”祈愿满意地点点头。
在游乐园里，张楚焱陪祈愿玩了一下午。
他俩一同坐旋转木马，一同玩碰碰车，一同看动物表演。
祈愿脸上的笑意从未间断，而张楚焱也深切体会到了做父亲的愉悦。
“叔叔，祈愿能问你个问题不？”休息之际，祈愿忽然说道。
“当然行，祈愿想问啥？”
“叔叔是祈愿的爸爸不？”
这个直白的问题让张楚焱有些猝不及防。
他望着祈愿期待的眼神，心里纠结该如何作答。
“祈愿为何这么想？”
“因祈愿觉着跟叔叔在一起特舒坦，就如同电视里的爸爸和孩子那般。”祈愿认真说道，“况且幼儿园老师讲，长得像的人兴许是一家人。祈愿觉着咱俩长得挺像。”
张楚焱深深地凝视着祈愿，接着蹲下来，与孩子保持同样高度。
“祈愿，要是叔叔真的是你爸爸，你会开心不？”
“会呀！”祈愿不假思索地回应，“祈愿一直都盼着有爸爸。”
“那要是叔叔告诉你，叔叔确实是你爸爸，只是因某些缘由，爸爸没在祈愿身边陪伴你长大，祈愿会怪爸爸不？”
祈愿思索一番，而后摇摇头：“祈愿不会怪爸爸的。妈妈说，大人有时会有特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没法一直陪着孩子。”
听到这话，张楚焱眼中泛起泪花。
“祈愿，爸爸很爱你，以后爸爸会努力当好爸爸的。”
“所以叔叔真的是祈愿的爸爸？”祈愿兴奋地询问。
“没错，祈愿。爸爸回来了。”
祈愿开心地搂住张楚焱：“爸爸！祈愿终于有爸爸了！”
此刻，张楚焱感觉自己的心被填得满满的。
这便是父爱，这便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夜晚时分，张楚焱带着祈愿回到了家。
祈愿一踏入家门，便激动地呼喊：“妈妈！叔叔就是祈愿的爸爸！祈愿终于有爸爸啦！”
姜真熙微微一怔，随后将目光投向张楚焱：“你把这事告诉他了？”
“孩子理应知晓真相。”张楚焱回应道，“况且我觉着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姜真熙望着兴奋不已的祈愿，内心五味杂陈。
一方面，她因儿子的喜悦而心生欢喜；另一方面，她又忧虑这份快乐究竟能延续多久。
“妈妈，如今祈愿有爸爸了，我们是不是就成一家人了呀？”祈愿天真无邪地询问。
这个问题令姜真熙和张楚焱都陷入了沉默。
“祈愿，有爸爸并不一定代表爸爸妈妈就要住在一起哟。”姜真熙耐心地阐释着，“有些家庭里，爸爸妈妈是分开居住的，可他们都深爱着孩子。”
“为什么要分开住呢？”
“因为……因为大人之间的关系较为复杂。”
祈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爸爸会常常来看祈愿吗？”
“会的。”张楚焱蹲下身子，认真地对祈愿讲道，“爸爸会时常来看祈愿，陪祈愿玩耍。”
“太棒啦！”祈愿开心得鼓起掌来。
8.
自那之后，张楚焱开启了定期与祈愿相见的模式。
每逢周末，他都会前来接祈愿外出游玩，时而前往游乐园，时而奔赴动物园，时而仅仅是在公园中漫步闲聊。
祈愿显著地变得更为活泼开朗，脸上绽放的笑容也比往昔更多。
而张楚焱也在缓缓摸索如何当好一位父亲。
他购置了诸多育儿书籍，研习怎样与孩子交流，怎样关照孩子的情感需求。
“真熙，我打算申请带祈愿过夜。”某一天，张楚焱对姜真熙讲道。
“过夜？”姜真熙眉头紧皱，“他年纪尚小。”
“他已然四岁了，况且我们相处了一个月，他对我极为信任。”张楚焱说道，“我想让他体会到更完整的父爱。”
姜真熙迟疑了片刻：“我得问问祈愿的想法。”
当她询问祈愿是否乐意在爸爸家过夜时，小男孩激动得蹦了起来。
“真的可以吗？祈愿能在爸爸家睡觉吗？”
瞧见儿子这般高兴，姜真熙只好应允了。
那个周五的夜晚，祈愿首次在张楚焱家过夜。
张楚焱为他筹备了一个小房间，购置了崭新的床单被褥，还有好些玩具。
“爸爸，这儿好漂亮！”祈愿在房间里来回奔跑，兴奋至极。
“喜欢吗？这便是祈愿在爸爸家的房间。”
“喜欢！”祈愿使劲点头，“爸爸，我们能一起看电视吗？”
“当然行。”
父子俩一同坐在沙发上观看动画片，祈愿依偎在张楚焱怀里，那种温馨之感令张楚焱满心皆是感动。
睡前，祈愿请求张楚焱给他讲睡前故事。
“爸爸，你会讲故事吗？”祈愿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会呀，爸爸给你讲《小王子》的故事好不好？”
“好！”
张楚焱坐在床边，轻声给祈愿讲述《小王子》的故事。
讲着讲着，他发觉祈愿已然入眠，小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意。
望着睡梦中的儿子，张楚焱心中涌起无尽的爱意与愧疚。
倘若时光能够倒转，他决然不会错过祈愿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次日清晨，祈愿醒来后的首要之事便是去找张楚焱。
“爸爸！早安！”
“早安，小王子。”张楚焱抱起祈愿，“睡得可好？”
“很好！爸爸，我们今天做什么？”
“我们一块儿做早餐如何？”
“好！”
父子俩一同在厨房里忙碌，虽说祈愿帮不上大忙，但那种天伦之乐的氛围让张楚焱格外珍视。
当姜真熙来接祈愿时，目睹的便是这般温馨的场景。
“妈妈！”祈愿跑过去抱住姜真熙，“祈愿在爸爸家玩得超开心！”
“是吗？”姜真熙瞥了张楚焱一眼，“那就好。”
“妈妈，爸爸会讲超好听的故事，还会做煎蛋！”祈愿兴奋地说着，“下次祈愿还想来！”
看到儿子如此开心，姜真熙心中滋味复杂。她固然期望祈愿能快乐，可瞧见他与张楚焱这般亲昵，她心里泛起一抹难以言表的失落。
或许，这便是单亲妈妈的矛盾心态吧。
“真熙，多谢你给予我这个契机。”张楚焱诚挚地讲道，“我定会珍视。”
“但愿你能言行一致。”姜真熙平淡地回应。
在随后的几个月中，张楚焱与祈愿的关系愈发亲密。
他们会一同去观看电影，一同前往书店选购书籍，一同在家中玩游戏。
祈愿也开始在幼儿园里自豪地告知其他小朋友，他有个超棒的爸爸。
而张楚焱在这个进程里，深切地爱上了做父亲的感受。
但他心里一直存有一个憾事——他渴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渴望与姜真熙再度携手。
9.
眨眼间，又迎来了一个春天。
祈愿已然五岁了，模样愈发像张楚焱。
在祈愿的生日聚会上，张楚焱筹备了一份惊喜。
“祈愿，爸爸有个礼物要给你。”他神情神秘地讲道。
“啥礼物呀？”祈愿满心好奇地询问。
张楚焱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现出一枚戒指。
然而这枚戒指并非给祈愿的，而是给姜真熙的。
“真熙，”张楚焱走向姜真熙，单膝跪地，“这一年里，看着我们三人共处的时光，我愈发明晰了自己的心意。我爱你，我爱祈愿，我渴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你愿意嫁给我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了，姜真熙也不例外。
她没料到张楚焱会在此时求婚。
“爸爸要娶妈妈了吗？”祈愿兴奋地鼓掌，“太棒啦！我们真的要成为一家人咯！”
可姜真熙却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变得煞白。
“楚焱，你这是干啥呢？”
“我在向你求婚呀，真熙。”张楚焱认真地说，“这一年来，我们不是过得挺好的嘛？祈愿也特别希望我们在一起。”
“可是...”姜真熙望着周围满是期待的目光，感受到巨大压力，“楚焱，这儿不是说这些的场合。”
“那啥地方合适呢？”张楚焱站起身来，“真熙，我们已经蹉跎了五年时光，我不想再浪费更多时间了。”
“浪费？”姜真熙的声音提高了些，“你觉得我这五年的付出是在浪费时间？”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在场的客人们都觉得不自在。
“真熙，我不是这个意思...”
“妈妈，爸爸，你们为啥要吵架呀？”祈愿害怕地看着他们。
瞧见儿子恐惧的神情，姜真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祈愿，妈妈和爸爸没吵架，只是在探讨问题。”她蹲下身抱住祈愿，“现在我们接着过生日好不好呀？”
但生日会的氛围已然被破坏了，客人们陆续告辞离去。
最后就只剩下姜真熙、张楚焱和祈愿三个人。
“真熙，我们得聊聊。”张楚焱说道。
“祈愿先去房间玩一会儿，妈妈和爸爸讲几句话。”姜真熙对祈愿说道。
等祈愿离开后，姜真熙看向张楚焱：“楚焱，你晓得你刚才做了啥吗？”
“我在向我爱的女人求婚。”
“不，你这是在道德绑架我。”姜真熙冷静地讲，“你利用祈愿的存在，利用他对完整家庭的期盼，来迫使我接受你的求婚。”
张楚焱愣住了：“我没有...”
“你有。”姜真熙打断他的话，“楚焱，这一年来你确实是个好父亲，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该重新在一起。”
“为啥呢？”张楚焱疑惑不解地问，“我们明明相爱过，现在又有了祈愿，为啥不能重新开始呢？”
“因为有些伤痕是永远没法愈合的。”姜真熙望向他，眼里尽是痛楚，楚焱，五年前你决然离去，那一刻仿若我的灵魂被抽离。这五年间，我拼尽全力让自己再度焕发生机，学会了独立自主，学会了坚韧不拔。我不愿再将自己的幸福交付给一个随时可能再度离去的人。
我绝不再离开！张楚焱情绪激动地宣称，真熙，我发誓我不会再走！
你五年前也讲过类似的话语。姜真熙苦涩地笑了笑，你说你爱我，说我们会携手相伴到永远，可最终你还是离开了。
张楚焱被她的这番话狠狠刺痛。
他明白，五年前的背叛在姜真熙心里刻下了难以抚平的伤痛。
真熙，我晓得我曾伤害过你，可人总是会蜕变成长的，不是吗？他诚挚地说道，这五年的经历让我明晰了什么才是至关重要的。
或许是吧，但我同样成长了。姜真熙平静地讲道，楚焱，我如今的生活很美好，我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朋友，还有我的儿子。我无需依靠一个男人来使我的生活变得圆满。
那祈愿呢？张楚焱发问，他难道不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吗？
这个问题戳中了姜真熙的要害。
她当然期望给祈愿一个完整的家，可她更不想让祈愿目睹父母之间的牵强与痛苦。
祈愿需要的是爱，而非表面的完整。她说道，即便我们不结婚，你也依旧能够继续做他的父亲。
张楚焱沉默了许久。
他清楚，今日的求婚宣告失败，而且或许还让状况变得愈发糟糕。
真熙，我尊重你的抉择。他最后说道，可我不会轻言放弃。我会付诸行动来证明，我已不再是五年前的那个我。
姜真熙没有回应，她只是静静地收拾着祈愿的生日礼物。
10.
求婚没成功后，张楚焱跟姜真熙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他们表面上依旧会为了祈愿而维持和谐，可彼此之间多了一层肉眼看不见的隔阂。
祈愿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改变。
“爸爸，你跟妈妈是不是不开心呀？”有一天，他这般问张楚焱。
“为啥这么讲？”
“因为你们现在很少一块儿说话，而且妈妈看上去不太高兴。”
孩子的敏锐让张楚焱心里难受。
他不想因为大人之间的问题而对祈愿产生影响。
“祈愿，大人有时候会存在一些分歧，可这并不影响我们对你的爱。”他耐心地解释着。
“分歧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想法不一样。”
“那你和妈妈想法哪儿不一样呀？”
面对孩子的追问，张楚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总不能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讲，爸爸想和妈妈结婚，可妈妈不愿意。
“祈愿，有些事情挺复杂的，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虽说祈愿还不完全明白，但他能感觉到大人们的情绪。
从那以后，他变得愈发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让爸爸妈妈不开心。
而姜真熙也留意到了儿子的变化。
“祈愿，你最近怎么啦？”她关切地问道。
“妈妈，如果祈愿很乖很听话，你和爸爸会一直陪着祈愿吗？”
这个问题让姜真熙心里像被刀割一样难受。
她意识到，大人之间的问题已经给孩子带来了心理压力。
“祈愿，不管发生啥，妈妈和爸爸都会一直爱你的。”她抱紧了儿子，“你不用特别乖，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
“真的吗？”
“真的。”
但姜真熙明白，仅仅口头保证是不够的。
她需要和张楚焱好好谈一谈，为了祈愿的心理健康。
那天晚上，她主动给张楚焱打了电话。
“楚焱，我们见个面吧。”
“好，我马上过去。”
一个小时后，张楚焱出现在姜真熙家门口。
“祈愿睡了吗？”他轻声问。
“嗯，他在房间里。”姜真熙让他进来，“我们在客厅说。”
两人坐在沙发上，气氛有点尴尬。
“楚焱，关于上次的事，我觉得我们得达成共识。”姜真熙开口道，“我们的问题不能影响到祈愿。”
“你说得对。”张楚焱点头，“我发现祈愿最近有点不对劲。”
“他在担心我们会不会因为不和而离开他。”姜真熙说道，“这种担心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太沉重了。”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希望我们能保持现状，别再提结婚的事了。”姜真熙看着他，“至少在祈愿还小的时候，我们要给他一个稳定的环境。”
张楚焱沉默了一会儿：“真熙，你是在要求我放弃吗？”
“我是在要求你把祈愿的感受放在首位。”
“要是我答应了，你能保证什么？”我承诺不会阻拦你去见祈愿，也不会从首尔搬走。姜真熙讲道，我们能够延续当下这种安排，只是别再给彼此增添压力。
张楚焱专注地凝视着她：真熙，你晓得这对我而言有多艰难吗？
我明白。姜真熙的声音微弱，可这对我来说同样不轻松。楚焱，我们都已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了，我们得为自己的抉择负责。
最终，张楚焱还是颔首应允：行，我答应你。为了祈愿。
多谢。
自那之后，张楚焱与姜真熙之间的关系恢复了表面上的融洽。
他们会一同参与祈愿所在学校的活动，会一起为祈愿庆祝节日，宛如寻常的离异夫妻那般。
祈愿也察觉到了这种改变，再度变得活泼欢快起来。
然而张楚焱内心的痛楚却在持续加剧。
他每日都能见到姜真熙，却无法倾诉自己的爱意，这种煎熬比五年前的离别更为痛苦。
11.
时光悠悠又走过了半年。
在这半年时光里，张楚焱严格恪守着与姜真熙的约定，绝不再提起结婚之事。
他全神贯注地履行着父亲的职责，陪伴着祈愿成长。
而姜真熙也逐渐放下了戒备，开始真正将张楚焱视作一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恰在此时，一则意外的消息打破了这份平静。
张楚焱公司在美国的分公司遭遇了严重的技术危机，急切需要他回去处理。
“需要多久时间？”姜真熙询问道。
“至少三个月，或许会更久。”张楚焱苦涩地讲道，“真熙，我不想走，可这关乎整个公司的生死存亡。”
姜真熙望着他，眼中满是复杂的神情。
五年前的场景仿若再度上演，只是这一回，他们有了祈愿。
“你打算怎么跟祈愿说？”
“我会如实告知他。”张楚焱说道，“我答应过他，若要离开会提前跟他讲。”
“他会很伤心的。”
“我明白，但我别无选择。”张楚焱痛苦地说道，“真熙，我真不想再成为那个离去的人。”
瞧见他眼中的痛苦，姜真熙心里滋味复杂。
她晓得，这一次的离开与五年前不同。五年前他是为了自身前途，这一次他是为了责任。
但结果是一样的——他又要离开了。
当天夜里，张楚焱把祈愿叫到身旁。
“祈愿，爸爸有件事要跟你讲。”
“什么事？”祈愿天真地发问。
“爸爸要去美国出差一阵子。”
祈愿的笑容瞬间没了：“出差是什么意思？”
“就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
“那祈愿能跟着去吗？”
“不行，祈愿要上学，要陪着妈妈。”
祈愿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爸爸要去多久？”
“大概三个月。”
“三个月是多少天？”
张楚焱算了算：“大概九十天。”
“好久啊...”祈愿眼中泛起泪花，“爸爸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张楚焱抱紧祈愿，“但爸爸会常给祈愿打电话，也会给祈愿寄礼物。”
“可是祈愿想要爸爸陪着。”
“爸爸也想陪祈愿，可有时大人得做些不得不做的事。”
祈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看到儿子哭泣的模样，张楚焱心如刀绞。
他多么期望能够不去，可现实不允许。
一周后，张楚焱登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
这一回，祈愿和姜真熙一同送他到机场。
“爸爸，你一定要回来啊。”祈愿抱住张楚焱的腿，不肯松开。
“爸爸一定会回来的，祈愿要乖乖听妈妈的话。”
“嗯！”祈愿用力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张楚焱最后看了姜真熙一眼：“真熙，拜托你了。”
“路上小心。”姜真熙淡淡地说道。然而，当张楚焱的身形在登机口不见踪影时，她的心里泛起了一阵难以言表的失落之感。
这般失落连她自己都颇感诧异。
回到家中，祈愿明显变得郁郁寡欢起来。
他不再似往昔那般活泼好动，老是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天空发愣。
“祈愿在琢磨啥呢？”姜真熙发问。
“祈愿在思念爸爸。”小男孩如实作答，“妈妈，爸爸会不会不回来了呀？”
这个问题令姜真熙心里一阵刺痛。
孩子的忧虑并非毫无缘由，毕竟五年前就曾发生过类似之事。
“不会的，爸爸承诺过会回来的。”
“可大人有时会说谎的。”祈愿望着她，眼中尽是不安，“幼儿园的小明讲，他爸爸也说会回来，可最终没回来。”
听闻此言，姜真熙不知该怎么宽慰儿子。
她自己心里也怀有同样的忧虑。
12.
张楚焱离开后的首个月，他每日都会给祈愿打视频通话。
只是随着工作愈发忙碌，电话的频次开始降低。
从每日一次变为隔天一次，再到一周两次。
祈愿每次接到爸爸的电话都满心欢喜，可电话结束后又会变得失落。
“妈妈，为啥爸爸的电话越来越少啦？”有一天他这般问姜真熙。
“因为爸爸工作太忙咯。”姜真熙解释道，不过她心里也开始涌起不祥的预感。
果真，第二个月起，张楚焱的电话愈发稀少。
有时一个星期都不会有一个电话。
祈愿开始变得焦虑烦躁，常常在半夜哭醒。
“妈妈，爸爸是不是把祈愿给忘了呀？”他哭着询问。
姜真熙抱着儿子，心里满是愤怒与失望。
她开始怀疑，张楚焱是不是又一次选择了逃避。
第三个月过去了，张楚焱没有回来。
他发来消息说公司的状况比预想的更糟糕，得再延长一个月。
看到这条消息，姜真熙的心彻底凉透了。
历史又一次重复上演了。
这一回，连祈愿也不再期盼爸爸归来了。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祈愿了呀？”他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面对儿子无辜的眼神，姜真熙不知该说啥。
她只能紧紧抱住祈愿，在心里诅咒着张楚焱的背信弃义。
又过了半个月，张楚焱发来消息说公司的问题已解决，他很快就会回来。
但姜真熙已不再相信他的话了。
她决定不再告知祈愿这个消息，免得孩子又一次失望。
然而，就在她做出这个决定的第三天，张楚焱出现在了她家门口。
他憔悴了许多，胡子拉碴的，眼中满是疲惫。
“真熙，我回来了。”他说道。
姜真熙看着他，眼中毫无温度：“你还回来干啥？”
“我答应过祈愿我会回来的。”
“四个半月，张楚焱。”姜真熙冷冷地说，“你说的三个月变成了四个半月。”
“我知道，可情况真的很复杂...”
“够了！”姜真熙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张楚焱，你又一次证明了，你是个不可靠的人。”
“真熙，请听我解释...”
“解释啥？解释你为啥食言？解释你为啥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每晚哭着找爸爸？”姜真熙眼中满是愤怒，“张楚焱，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没珍惜。”
就在这时，祈愿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当他看到张楚焱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缓缓走了过来。
“爸爸？”他不确定地喊道。
“祈愿！”张楚焱蹲下来，想要抱住儿子。
但祈愿却往后退了一步：“爸爸，你为啥现在才回来？”
这个问题让张楚焱心如刀割。
“爸爸遇到了一些困难，所以回来晚了。对不起，祈愿。”
“困难？”祈愿歪着头问，“比祈愿想爸爸还困难吗？”孩子的话语好似尖锐的针，直直扎进张楚焱的心房。
他察觉到，自己再度伤害了深爱的人。
“祈愿，爸爸晓得自己错了……”
“爸爸还会再度离去吗？”祈愿凝视着他的眼眸发问。
这个问题令张楚焱陷入了沉默。
他不敢许下承诺，因为他清楚，在这个满是不确定性的世界中，任何承诺都有可能被现实击碎。
祈愿瞧见爸爸的沉默，缓缓颔首：“祈愿懂了。”
随后他转身迈向房间，只留下张楚焱独自伫立在原地。
“你瞧见了吧。”姜真熙冷静地讲道，“这便是你抉择所带来的后果。张楚焱，请你离开我们的生活。”
“真熙……”
“离开！”姜真熙指向门口，“别再回来。”
13.
张楚焱被撵出家门后，没有马上离去。
他在小区里来回踱步了一整晚，心里充斥着痛苦与懊悔。
他晓得，这一回他确实失去了姜真熙和祈愿。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次日，他尝试再度联系姜真熙，然而她的电话已关机。
他前往公司找她，却被告知姜真熙请了假。
接连一周，他都没法联系到她们母子。
直至一周后，他收到了姜真熙发来的律师函。
信里要求他放弃对祈愿的探视权，且不许再打扰她们的生活。
看到这封信，张楚焱彻底陷入绝望。
他意识到，姜真熙这次是真的要跟他断绝关系了。
但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祈愿是他的儿子，他有权利去见他。
于是，他也请了律师，打算争取自己的探视权。
就这样，两个曾经相爱的人，开启了法律层面的纠纷。
而在这场纠纷里，最受伤害的是祈愿。
小男孩不明白为啥大人们要吵架，为啥爸爸妈妈不能好好讲话。
他变得越发沉默寡言，在幼儿园里也不愿和其他小朋友玩耍。
老师把情况告知姜真熙，她看着儿子憔悴的小脸，心痛到无法呼吸。
“祈愿，跟妈妈说，你在想啥？”
“妈妈，是不是因为祈愿不乖，所以爸爸不要祈愿了？”
“不是的，祈愿很乖。”
“那为啥爸爸不来看祈愿？”
面对儿子的疑问，姜真熙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总不能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讲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祈愿，如果爸爸想来见你，你愿意见他吗？”
祈愿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愿意。祈愿想问爸爸，为啥要离开祈愿。”
听到儿子的话，姜真熙做了个决定。
她给张楚焱打了电话。
“楚焱，我们见个面。”
“真熙？”张楚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为了祈愿。他想见你。”
一小时后，他们在一家咖啡店里碰面了。
张楚焱看上去憔悴了许多，眼中布满血丝。
“真熙，谢谢你愿意见我。”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祈愿。”姜真熙直截了当地说， “这段时间他很不开心，我觉得我们得给他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一个了结。”姜真熙看着他，“楚焱，我们得告诉祈愿真相，然后彻底结束这一切。”
“什么真相？”
“告诉他，有些人注定没法在一起，即便他们曾经相爱过。”姜真熙的声音很平静，但张楚焱能感觉到其中的决绝，“告诉他，爸爸妈妈都爱他，但爱他不意味着要生活在一起。”
张楚焱沉默了许久：“真熙，这就是你的决定吗？”
“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姜真熙点点头，“楚焱，我们不合适，从来都不合适。五年前不合适，现在也不合适。”
“为什么？”由于我们所追求的事物存在差异。姜真熙望着他，“你所渴望的是成功，是事业，是自身的理想。而我所期盼的是安稳，是安全感，是能够依靠的港湾。”
“然而我如今已然成功，我能够给予你们安稳的生活。”
“楚焱，成功并非难题，难题在于优先级。”姜真熙摇着头，“每逢面临抉择之际，你总是将事业置于首位。五年前如此，此次亦是如此。”
“但那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姜真熙苦笑着说，“楚焱，世上不存在绝对的迫不得已。你选择延长在美国的时间，是因为你认为工作比我们更为重要。而我，无法接纳一个始终将我们置于第二位的男人。”
张楚焱被她的话语深深刺痛。
他想要辩驳，却寻觅不到恰当的缘由。
因为姜真熙所言属实。
每当遭遇选择时，他总是选取了事业。
“真熙，倘若我改变呢？”
“人是不会改变的，楚焱。”姜真熙站起身来，“三十岁的你不会改变，四十岁的你同样不会改变。这便是你的本性，也是当初我爱上你的缘由之一。但此刻，这也是我们无法携手相伴的原因。”
“那祈愿呢？”
“祈愿会理解的。”姜真熙看着他，“孩子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坚强。他所需的并非一个虚假的完整家庭，而是真挚的爱与诚实。”
语毕，她转身欲离去。
“真熙！”张楚焱叫住了她，“倘若……倘若我舍弃事业，全心陪伴你们，你会回心转意吗？”
姜真熙停下脚步，却未回头：“楚焱，不要为了我们而牺牲你的梦想。那样的你，不是我爱上的那个人，也不是祈愿需要的父亲。”
“那我该怎么做？”
“做你自己，楚焱。”姜真熙轻声讲道，“做一个真诚的人，做一个诚实的父亲。即便我们不能在一起，你也永远是祈愿的爸爸。”
14.
那个周末，张楚焱又一次见到了祈愿。
这回，姜真熙没在现场，她打算给父子俩留出单独相处的时段。
“爸爸。”祈愿瞧见张楚焱时，嗓音很平稳，不像以往那般激动。
“祈愿，爸爸特别想你。”张楚焱蹲下身子，想要搂住儿子。
然而祈愿没像从前那样朝他扑过去，而是站在原地，细细地端详着他。
“爸爸瘦了。”祈愿最后说道。
“嗯，爸爸最近工作特别累。”
“那为啥还要工作呢？”祈愿歪着脑袋询问，“为啥不陪祈愿？”
这个简洁直白的问题让张楚焱不知该怎么回应。
他尝试找一个五岁孩子能明白的解释，却发觉自己做不到。
“祈愿，爸爸需要工作来挣钱，这样才能给祈愿买玩具，买好吃的。”
“可祈愿不需要好多玩具，祈愿只要爸爸陪着就够了。”
孩子的话语好似利刃扎进张楚焱的心脏。
他察觉到，在追逐所谓的成功时，他忽视了最重要的事物。
“祈愿，爸爸想问你个问题。”
“啥问题？”
“要是爸爸告诉你，爸爸和妈妈没法在一起生活了，但爸爸依旧很爱祈愿，祈愿会怎么想？”
祈愿思索了许久，而后认真地讲：“祈愿会难过，但祈愿会理解的。”
“为啥？”
“因为幼儿园的小朋友说，有些爸爸妈妈住在不同的地方，但他们还是爱孩子的。”祈愿停顿了一下，“爸爸，你和妈妈是不是不能住在一起了？”
张楚焱点了点头：“是的，祈愿。爸爸和妈妈不能住在一起了。”
“为啥？”
“因为...因为大人之间有些问题很难解决。”
祈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爸爸还会来看祈愿吗？”
“肯定会。”张楚焱抱住了祈愿，“不管怎样，爸爸都会来看祈愿的。”
“真的吗？”
“真的。不过爸爸可能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频繁来了。”
“为啥？”
“因为爸爸需要工作，有时会很忙。”
祈愿在他怀里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爸爸，祈愿希望你开心。”
“什么？”
“要是工作能让爸爸开心，那爸爸就去工作吧。”祈愿认真地说，“祈愿会想爸爸的，但祈愿不想爸爸因为陪祈愿而不开心。”
听到这话，张楚焱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
这个五岁的孩子，居然比成年人更懂得何为爱。
“祈愿，你真是爸爸最自豪的儿子。”
“爸爸，你哭了吗？”
“爸爸没哭，爸爸是太高兴了。”
那天下午，张楚焱陪着祈愿在公园里玩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们一同放风筝，一同喂鸽子，一同坐在草地上看云朵。
这种简单的快乐让张楚焱深深感动。
他意识到，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和爱的人在一起的每一个平常时刻。
傍晚时分，张楚焱把祈愿送回了家。姜真熙于门口等候着他们。
她向祈愿发问：“玩得畅快吗？”
祈愿点头回应：“开心！妈妈，爸爸讲他和妈妈没法住一块儿了，不过他依旧会来看祈愿的。”
姜真熙瞥了张楚焱一眼道：“没错，爸爸说得没错。”
“那我们还算一家人吗？”
“肯定算。”姜真熙蹲下身子搂住祈愿，“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只是居住在不同地方罢了。”
祈愿好像接纳了这个解释，欢欢喜喜地跑进了房间。
仅剩下张楚焱和姜真熙两人伫立在门口。
“多谢你。”张楚焱说道。
“无需谢我。”姜真熙平静地回应，“这是你应得的。”
“真熙，我想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何事？”
“你还爱我吗？”
这个问题令姜真熙沉默了许久。
最终，她望着张楚焱，眼中透着一丝哀伤：“楚焱，爱情并非全部。有时，即便相爱，也无法在一起。”
这个回答虽未直接答复他的问题，但张楚焱已然明了。
她还爱着他，恰似他还爱着她一般。
然而有些爱情，注定只能化作回忆。
15.
自那之后，张楚焱与姜真熙迈入了一种全新的相处模式。
他们既非恋人，亦非夫妻，而是祈愿的双亲，是为了孩子携手合作的伙伴。
张楚焱会定时去看望祈愿，却不再妄图挽回姜真熙。
他逐渐学会接纳现实，学会于不完美之中寻觅属于自身的幸福。
而姜真熙也缓缓放下了心底的戒备。
她开始坚信，张楚焱确实在竭力成为一位好父亲。
就在这般平静的日子持续半年后，一则意外的消息改变了所有。
张楚焱的公司再度遭遇危机，而此次，他面临着一个艰难抉择：要么接受国外公司的收购，要么宣告破产。
若接受收购，他就得搬到国外工作最少三年。
若宣告破产，他将失去一切，包括为祈愿提供优渥生活条件的能力。
这消息传到姜真熙耳中时，她的心情复杂至极。
她明白，要是张楚焱选择接受收购，他又会离开首尔，离开祈愿。
但要是他选择破产，或许连探视祈愿的能力都不复存在了。
那天夜里，张楚焱来到姜真熙家中。
“真熙，我得跟你讲件事。”
“我已经听说了。”姜真熙平静地讲道，“你打算怎么抉择？”
“我不知道。”张楚焱痛苦地说道，“要是我接受收购，我就得离开三年。可要是我不接受，我可能什么都给不了祈愿。”
“你想听我的建议吗？”
“想。”
姜真熙深深地凝视着他：“楚焱，去吧。”
“什么？”张楚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接受收购，去国外。”姜真熙的声音很平静，“这是对你最有利的选择，也是对祈愿最有利的选择。”
“但这意味着我又要离开你们。”
“楚焱，你从未真正属于过我们。”姜真熙望着他，眼中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深切的理解，“你属于更广阔的天地，属于你的梦想和事业。要是你因我们困在此处，你不会快乐，我们也不会快乐。”
“真熙...”
“而且，三年不算太长。”姜真熙接着说道，“祈愿现在还小，等你回来时，他也不过八岁。你们还有很多时间培养父子情。”
张楚焱沉默了许久。
他晓得，姜真熙说得没错。
要是他因不甘心而选择破产，最终受伤害的还是祈愿。
“那你呢？”他问道，“这三年里，你打算咋办？”
“我会悉心照料祈愿，也会好好照顾自己。”姜真熙淡淡地笑了笑，“楚焱,或许这三年的分离，对我们都是好事。你能专心事业，我能学会真正的独立。”
“要是...要是三年后我回来，你还会在这儿吗？”
这个问题让姜真熙沉默了一阵。
“我不知道。”她如实回答，“三年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我能保证的是，无论我在哪，祈愿永远是你的儿子。”那天夜里，张楚焱与祈愿展开了一番促膝长谈。
“祈愿，爸爸要跟你讲件事儿。”
“啥事呀？”祈愿仰起头望向他。
“爸爸可能得去距离这儿很远的地方工作咯，这次会去更久的时间。”
祈愿的面色变了：“多久呢？”
“三年。”
“三年是多少日子呀？”
张楚焱算了算：“大概一千来天。”
祈愿沉默许久，而后问道：“爸爸，要是祈愿说不想让你走，你会留下来不？”
这个问题令张楚焱内心如遭刀割。
他本想说会，可理智告知他，这样的承诺他没办法做到。
“祈愿，爸爸特别想留下来陪着你，可有时大人得做些艰难的抉择。”
“我晓得。”祈愿点点头，“爸爸去吧，祈愿会想你的。”
“祈愿...”
“爸爸，祈愿有个请求。”
“啥请求呀？”
“这三年里，爸爸要常常给祈愿写信，行不？祈愿想晓得爸爸在干啥。”
“好，爸爸答应你。”
“还有，爸爸要照顾好自己身体，祈愿盼着爸爸回来时还是那般帅气。”
听到儿子这般懂事的话语，张楚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他紧紧搂住祈愿，在心里发誓，这一回，他肯定会回来。
16.
一个月过后，张楚焱再度踏上了离去的航班。
此次，祈愿与姜真熙都前来送他。
机场的候机大厅里，父子二人紧紧相拥着。
“爸爸，别忘了答应祈愿的事儿哟。”
“爸爸记着呢。”张楚焱轻吻了祈愿的额头，“祈愿也要答应爸爸，要乖乖听妈妈的话。”
“嗯！”
最终，张楚焱望向姜真熙：“真熙，多谢你的理解。”
“路上留意安全。”姜真熙简洁地说道。
“等我回来。”
姜真熙未回应这句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迈向登机口。
当张楚焱的身影消逝时，祈愿拽了拽姜真熙的手：“妈妈，咱们回家吧。”
“好。”
走出机场的那一瞬间，姜真熙忽地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或许，这般的分离对他们而言都是好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生活回归了平静。
姜真熙专注于工作，祈愿专注于上学。
而张楚焱也践行了自身的承诺，每周都会给祈愿写信。
信中，他会详尽描述自己在国外的生活，会分享工作里的趣事，也会抒发对祈愿的思念。
祈愿总是很认真地看这些信，有时还会让姜真熙帮他回信。
“妈妈，祈愿想告诉爸爸，祈愿在学校得了小红花。”
“好，妈妈帮你写。”
就这样，父子俩通过书信维持着联系。
虽说相隔两地，但他们的感情似乎比从前更深厚了。
时间一天天流逝，祈愿在成长，姜真熙也在成长。
她开始学着独自面对生活中的种种，不再依赖任何人。
工作上，她获得了升职的机遇。
生活中，也有其他男人开始追求她。
但她都礼貌地拒绝了。
并非因为还在等张楚焱，而是因为她觉得当下的生活挺好，无需改变。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
祈愿已然七岁，上了小学一年级。
他变得愈发懂事，也愈发独立。
虽说有时还是会想念爸爸，但已能很好地适应没有父亲在身边的生活。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
张楚焱提前完成了工作，决定提前一年回国。
收到这个消息时，姜真熙的心情复杂至极。
她既为祈愿开心，又为自己忧虑。
三年的约定变成了两年，这是否意味着什么呢？
而祈愿得知爸爸要回来的消息后，兴奋得接连几天都睡不着觉。
“妈妈，爸爸真的要回来了吗？”
“是的。”
“那我们要去接爸爸吗？”
姜真熙思索了一下：“你想去吗？”
“想！”
于是，两年后的那个春日，姜真熙和祈愿再度来到了机场。
当张楚焱走出航站楼的那一刻，祈愿立刻飞奔过去。
“爸爸！”
“祈愿！”
父子俩紧紧相拥在一起，周围的人都被这温馨的画面所打动。
张楚焱看上去成熟了许多，眼中多了一份沉稳与从容。
而当他看向姜真熙时，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真熙，我到家啦。”
“欢迎回来哟。”姜真熙平和地讲道。
然而她的内心之中，却涌起了滔天的波澜。
这个男子的回来，会怎样去改变她们安宁的日子呢？
17.
张楚焱回到国内后，并未马上恢复往昔的生活步调。
他在首尔另行租了一套公寓，着手去适应阔别已久的故乡日子。
这两年的海外阅历使他产生了诸多改变。
他变得愈发成熟，也愈发晓得珍视身旁的人和事。
“爸爸，你在国外都干啥呀？”祈愿满怀好奇地发问。
“爸爸在那儿工作，结识了好多新朋友，还学到了不少新事物。”张楚焱耐心地回应，“但最为关键的是，爸爸每日都在思念祈愿。”
“真的吗？”
“真的。爸爸有时夜里会望着天空，寻思祈愿是否也在仰望同一片天空。”
祈愿被爸爸的话所打动，紧紧地抱住了他。
而姜真熙在一旁瞅着这父子俩的互动，心里滋味复杂。
她不得不承认，张楚焱的确变了。
往昔的他老是急躁，老是惦记着下一个目标。
但如今的他更为平静，更专注于当下的时光。
“真熙，这两年辛苦你了。”有一天，张楚焱对她讲。
“没什么辛苦的，这是我该做的。”
“祈愿长大了不少，也更懂事了。”
“没错，他是个好孩子。”
两人的对话很平常，可其中蕴含的情感却很繁杂。
他们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的态度，都不敢率先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几天后，张楚焱提出想要更多地介入祈愿的生活。
“真熙，我想申请增加探视时间。”他说道，“这两年我错失了太多，我想弥补一些。”
姜真熙思索了一番，最终点头道：“行，但是不能影响祈愿的学习。”
“肯定不会。”
于是，张楚焱开始更频繁地出现在祈愿的生活里。
他会去接祈愿放学，会陪祈愿做作业，会参加学校的家长会。
渐渐地，祈愿开始适应有爸爸陪伴的生活。
他变得更加开朗，在学校里也更自信了。
老师们都说，祈愿最近变化很大，仿佛得到了某种力量的支持。
而姜真熙看着儿子脸上的笑容，心里既开心又复杂。
她开心的是祈愿终于拥有了完整的父爱，复杂的是她不清楚这种状态能持续多久。
就在这时，张楚焱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诧异的决定。
“我决定不再扩张公司了。”他对姜真熙说道，“我想把重心放到家庭上。”
“什么？”姜真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确定吗？”
“确定。”张楚焱点了点头，“这两年在国外，我想通了好多事。事业固然重要，但家人更重要。我不想再错过祈愿成长的每个瞬间。”
这番话让姜真熙震惊了。
她从未想过，张楚焱会为了家庭而舍弃事业的野心。
“楚焱，你不会后悔吗？”
“不会。”张楚焱认真地看着她，“真熙，这两年的分离让我明白，没什么比家人更重要。要是为了成功而失去了最爱的人，那这种成功还有啥意义？”姜真熙望向他，内心泛起一阵难以言表的情愫。
这是她头一回听闻张楚焱讲出这般话语。
或许，他确实有所改变。
“那你计划怎样安排工作呢？”
“我会维持现有的规模，不再谋求更大的发展。”张楚焱说道，“如此我便能有更多时间陪伴祈愿，也能有更多时间……”
他没把话说完，可姜真熙晓得他要表达的意思。
他想拥有更多时间陪伴她。
然而她尚未做好接纳这份陪伴的准备。
“楚焱，我需要些时间。”她说道。
“我明白，我会等着你。”
“或许我永远都不会准备好。”
“那我就一直等下去。”
听闻此言，姜真熙心里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
但理智告诫她，不能因一时的感动就更改决定。
她需要更多时间去观察，去思索。
18.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当中，张楚焱凭借行动展现出自身的转变。
他的确将更多的精力倾注于家庭之上。
每日清晨，他会去送祈愿上学。
午后放学后，他会陪着祈愿在公园嬉戏。
夜晚时分，他会给祈愿讲睡前的故事。
周末之时，他们会一同前往博物馆、动物园或者去郊外踏青。
而对于姜真熙，他也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体贴与尊重。
他不会逼迫她做任何决定，只是静静在她需要之际现身。
当姜真熙工作繁忙时，他会主动承担起照顾祈愿的职责。
当她生病之时，他会送来热汤和药品。
当她遭遇困难时，他会给予帮助但不过分干涉。
这般恰如其分的关怀令姜真熙的心防渐渐松动。
她开始再度审视这个男人，重新思索他们之间的关系。
有一天夜里，祈愿突然问姜真熙：“妈妈，你还爱爸爸吗？”
这个问题让姜真熙愣住了：“为何这么问？”
“因为祈愿觉得爸爸很爱妈妈，可妈妈好像不爱爸爸。”
“祈愿，大人之间的感情很复杂。”
“那妈妈能告知祈愿答案吗？”
面对儿子天真的眼神，姜真熙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当然依旧爱着张楚焱，但爱情并非生活的全部。
“祈愿，如果妈妈说还爱爸爸，你会开心吗？”
“会的！”祈愿毫不犹豫地回应，“这样我们就能真正成为一家人了！”
“但是祈愿，有时候即便相爱，也不一定能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爱情需要信任，需要安全感，需要诸多东西。”
祈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妈妈现在信任爸爸吗？”
这个问题触动了姜真熙的内心。
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她必须承认，张楚焱确实在努力改变。
他变得愈发可靠，愈发值得信任。
但内心深处的创伤使她还是无法完全放下戒备。
“妈妈需要更多时间来确定。”她最终说道。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姜真熙打开门，发现是张楚焱。
“这么晚了，有啥事吗？”
“祈愿的作业本落在我车里了。”张楚焱举起手中的本子，“我想他明天上学会用到。”
“谢谢。”姜真熙接过本子。
“不客气。”张楚焱笑了笑，“真熙，你看起来有些疲惫，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就要离开，但姜真熙却叫住了他。
“楚焱，等等。”
“怎么了？”
姜真熙看着他，心中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最终，她开口道：“进来坐一会儿吧，我们聊聊。”
张楚焱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他们坐在客厅里，气氛有些微妙。
“楚焱，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姜真熙说道。
“什么问题？”
“如果将来再有类似的选择，你还会选择离开吗？”
这个问题让张楚焱沉默了一会儿。他清楚，这是姜真熙心底最深的忧虑。
“真熙，我没法保证永远不会面临抉择。”他如实讲道，“但我能保证的是，从当下起，你们是我的首要选择。”
“首要选择？”
“没错。不论碰到何种状况，我都会率先考量你们的感受。”张楚焱专注地望着她，“真熙，我明白说再多言语都不如行动有说服力。给我个机会，让我用余生去证明我的转变。”
姜真熙凝视着他，心中的坚冰缓缓消融。
她瞧见了他眼中的诚挚，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或许，她确实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楚焱，我无法给你承诺。”她说道，“但我愿意试着重新开始。”
听闻此言，张楚焱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不过他竭力保持着冷静。
“多谢你愿意给我机会。”
“但我们得慢慢来，从朋友做起。”
“好，我懂。”
就在这时，祈愿的房间传来声音：“妈妈，爸爸还在吗？”
姜真熙和张楚焱相视一笑，原来小家伙一直在偷听。
“在呢，祈愿。”姜真熙回应道。
“太棒了！”祈愿兴奋的声音传来，“爸爸，你能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看电视吗？”
张楚焱看向姜真熙，征求她的意见。
姜真熙思索片刻，点点头：“行吧，但只能看一会儿。”
于是，这个曾经破碎的家庭，在这个温馨的夜晚，再度团聚在一起。
虽说还有诸多问题亟待解决，虽说未来依旧充满不确定性，但至少此刻，他们愿意尝试。
而这，便是一个新开端的希望。
终章
两年后的春天，首尔樱花绽放的时节。
明洞的街头，一家三口手挽手缓缓走着。
九岁的祈愿长高了不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姜真熙和张楚焱走在他两旁，虽说还未正式复合，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已比从前融洽许多。
“妈妈，爸爸，我们今天去哪儿？”祈愿兴奋地发问。
“去你最爱的游乐园。”张楚焱轻抚着儿子的头。
“太好了！”
就在这时，祈愿的同学小明跑过来：“祈愿！你爸爸妈妈真的在一起了呀！”
“嗯！”祈愿骄傲地点头，“我爸爸妈妈是世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听到儿子的话，姜真熙和张楚焱相视而笑。
这两年来，他们都在努力，都在成长。
张楚焱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把家庭置于首位。
而姜真熙也渐渐学会了重新信任，重新接纳爱情。
虽说他们还没举办婚礼，但在祈愿心中，他们已然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真熙。”张楚焱轻声说道。
“嗯？”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也谢谢你的坚持。”姜真熙回应道，眼中满是温柔。他们持续朝着前方行进，留在身后的是往昔的痛楚与遗憾，在前方等候着的是崭新的希望和幸福。
爱情有时得经历分离方可更美满地重聚，恰似他们这般。
历经了五年的分离、误会以及伤痛后，他们最终学会了怎样去爱，怎样被爱。
而祈愿，这个往昔缺失父爱的孩子，如今拥有了世间最为珍贵之物——一个满是爱的家庭。
夕阳渐渐落下，一家三口的影子被拖得极长极长，然而他们的未来却无比明亮。
因为他们明白，真正的爱情并非毫无波折，而是在历经所有风雨后，仍旧甘愿牵着彼此的手一同前行。
这一回，张楚焱未曾再度离开，姜真熙也未曾再度推开。
而祈愿，终于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故事至此便结束了，可他们的幸福才刚刚起步。
在女友最亟需他之际，他选择了离去。
五年后再度相逢时，是她求他别再离去。
而此刻，他们都领悟到，真正的爱情是选择留下，选择担当，选择共同面对未来的每一天。
【全文完】